“海逊,年二十三,海振刚嫡长子,生性风流,好色贪财,家中有美妾七人,因争风吃醋,后宅不宁……性情暴躁,力大无穷,武功尚可,勇而无谋……懿兴二十三年武举落第后逛青楼,趁酒醉大闹锦春馆,被秣陵衙门捕快押走,杖打五十释放……”
沈迟冷笑,这样的地痞无赖,如何配得上妹妹!
他眸光微转,“归矣,带上影三和影四,咱们去锦春馆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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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京城倒是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连前段时间被权贵们津津乐道的江尚书,也好似消失人前一般,再没有人谈论他和江家。
然而在江尚书府中墨竹轩里,户部左侍郎的儿子萧羡正就江尚书一事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看法。
“怀璧,你知道江伯父上的是什么折子么?贵妃生辰在即,陛下有意让户部拨款设宴庆祝,我父亲没说话,户部尚书也都还没说话,偏你父亲这礼部尚书来横插一脚。头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了陛下,第二天还上了折子。陛下虽未将奏章发出,只是照旧留存,可还是龙颜大怒,这板子挨的,父亲私底下说活该。”
江怀璧冷冷看了他一眼,唾沫横飞,口出狂言,丝毫不顾形象。
偏她所认识的萧羡就是这样一个人,语出不敬,却句句在理。
这样的人,真是不适合留在京城。迟早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好只是在她面前这般。
门口的木槿警惕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长吁一口气,心中暗想,这萧羡也就仗着和公子的关系,敢这么说话,人家的父亲怎么样碍着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儿了?
屋内的气氛似乎瞬间压抑,江怀璧压制着心底的怒意沉声低斥:“萧文卿!”
萧羡讪讪闭口,脸不红心不跳,很无奈地耸耸肩,“呵呵,还连字带姓的……知道你不高兴,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事可不好收场,你想到如何应对了吗?”
江怀璧却没有接他的话,默了默,淡声道:“知道萧侍郎向来看不惯我父亲。只是这件事,你须提醒你父亲,不要掺和进来。”
萧羡翘起二郎腿,转头看向她,“你说的没头没脑的,父亲如何肯听我的!”
“你让他细想,我父亲这个礼部尚书为何还能多活这半个月。”
萧羡:“……”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活像看笑话,“什……什么?你这话……”
“你便如此告诉他,他会想明白的。”
萧羡抓耳挠腮一番,索性一跃坐上桌子,顺手一捞,将那些叮叮当当的茶具挪到一旁,自上而下俯视这江怀璧清秀的不像样的面庞。
“这些乱七八糟的,也就你能想明白。我父亲即便听了,也还是会想方设法踩上江伯父一脚,不落井下石他就不姓萧!”
萧羡撇撇嘴,不以为然。
他爹可没那么好说话,看到他是二话不说先训斥,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份。
江怀璧轻叹,无奈地用手揉揉眉心,“我的话已说到,他若不听我也没办法。”
萧羡沉默片刻,便听到酉时的梆声传来,随即掀袍起身,看了看自西窗照射进来的夕阳,怅然道:“得走了,再不回家我爹又该搬出子曰了。”
江怀璧有些哭笑不得,颇有些好奇道,“你在明臻书院的学业还不够让萧伯父满意么?”
“得了吧,明臻书院算个屁!我哪有你那么聪明,自从秋闱落第,我爹天天挂在嘴边儿,骂我不务正业。便是今日,还是对我爹说出来讨教学问,他才肯放我出来。”
萧羡已抬脚刚迈出一步,又回过头来,神色莫测地低声轻笑,“左右我现在回去也少不了一顿训斥,索性想些法子让我爹不训斥我……我方才灵机一动,觉得有一个法子甚好,要不要听听?”
可面前的人连眼皮都未抬,显然不感兴趣。
“我就回去给我爹说我路过尚书府进来探望,发现江伯父郁郁寡欢,然后你这个儿子日夜忧虑,现下已瘦的皮包骨,实在和父亲大人没法比……”
“哈哈哈哈……”
江怀璧有些无语,看着他狂笑着大摇大摆走出去,在即将消失在视野之前还略略整理仪容,保持好谦谦君子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来。
萧羡离开后不久,江府进来两人,一个是侍卫模样,另一个是侍女装扮,虽都是下人身份,可二人路过之处府中下人皆行礼问好,可见二人地不一般。
二人未曾停步,径直去了墨竹轩。
木樨正欲进门,抬头忽见二人,面上顿时惊喜之色。
“公子,木槿姐姐和稚离侍卫回来了!”
江怀璧亦有些惊奇,木槿回来不稀奇,而稚离总是要她给他派些远地的任务,若非不得已不肯入京,如今又为何?
她身边所有人底子早就摸清了,绝无浑水摸鱼之人。
而她早期选人的时候,便有许多是孤儿,身世坎坷。
只有身在苦海,才能明白生的意义,才会于挣扎中辗转零落,涅槃重生。
至于稚离,不多言,甚至语言上有些障碍,但心思单纯,忠心耿耿。
木樨拍了拍稚离的肩膀,头伸到他面前,希望能吓他一跳,或者逗笑他,然而并无效果,他的脸上无半分波动。
她不满地嘟囔一句:“木头脸……你就应该叫木头,才更配你……”
木槿拉过木樨,及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对江怀璧道:“公子,稚离说您在京城身边总是只有侍婢难免招人猜疑,所以想跟着公子。”
江怀璧看了一眼木讷的稚离,神色淡淡,却仿佛要穿透他一般。
稚离心底一颤,习惯性地垂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江怀璧不去理他,捡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木槿,你的伤如何?”
“奴婢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