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明呢?”
“清明回了周二姑娘身边,她这次照顾奴婢花了不少时间,怕回去晚了周二姑娘起疑心。”
“嗯……那惊蛰可曾传信,秣陵海家如何?”
木槿自怀中拿出一张字条,显然是信鸽传的信,寥寥几字。
“沈计,海逊左眼盲。”
江怀璧忽然就笑了,清眸流淌,如星子闪烁光芒 ,顷刻已是星河流淌,浅浅淡淡的笑意,潋滟了温和的夕阳。
木樨愣住了,她很少见公子笑过,也不知道她笑起来这般动人。
冷淡了太久的人笑起来,便如同冬去春来,风拂草地,寒冰融化,泉溪涓涓潺潺。
转眼却又想,这件事为何能使公子展颜?
却见江怀璧的笑容只一瞬悄然而逝。
“沈君岁就是沈君岁,为了长宁公主和永嘉侯,什么都敢做,豁的出去,才有前路。”
第11章 落定
江怀璧独独留了稚离一人,亲自为他斟了茶,抬头看到他万年不变的脸庞,微微浮动一瞬。她将茶递到他面前,神色不变,“你真的那样想?”
稚离眼睛并未看她,只是莫名盯着她的那杯茶,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他有些磕绊,却字字清晰,“公子,需要,侍卫,护身。”
江怀璧声音清淡,“木樨木槿可以护得了我。”
稚离慢慢伸手接过茶,咬了咬唇,竟有些紧张,“双木,女子,怕人,猜疑。”
江怀璧早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别的心思真的很难让人琢磨。
她向来用人不疑,也的确从未怀疑过他有二心,只是这几年稚离蓦然转变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从前也木讷,却在她的命令之前绝不含糊,只要人还在,就豁出命地往前冲。
似乎自前年的那一次,她在去往明臻书院的路上遭遇埋伏,刺客来得凶猛,主仆几人齐上阵,她猛的转头发现稚离被三四人围在中间,她抽剑冲过去救出他,腰上却受了伤。
后来稚离也不知是愧意还是感激,跟在她身边就多了些日子,直到她回了京城,才与他分开。
自那后稚离连汇报消息都比以前勤快了些。而性情木讷之余多了些许七情六欲,木槿还笑他终于像个人了。
她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下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她缓和了心绪,道出的口气依旧淡淡:“我一日是男儿身,便一生是男儿身。江家长子这个身份,我便要用一生来承担起它的重量,别无选择,更无退路。”
她看到稚离面上的哀伤,却只能装作不知晓。
“我让木槿给你安排住处,你要待在京城也可以,不过事事皆要谨慎小心。”
稚离行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他的手要攥紧,却发现没有剑柄,只能任由指甲陷进掌心里,仍旧不及心底的半分伤痛。
他所要守护的人,从一开始陷进一生都无法冲破的桎梏中,没有退路。
可笑的是,他现在连看着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
江怀璧心绪略有些低沉,她隐隐知道稚离是什么心思了,可她毫无办法。
便先如此罢,他到底跟着她多年,除了性情外其他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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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父亲的事情,江怀璧一直在等,自想通了整件事,便一直在等陛下的意思,等朝中大臣出来一个带头人,踩父亲一脚也好为父亲求情也罢,本来朝中人心各异,有附议者便有反驳者。
周蒙这几天并无动作。
她明白的,周蒙是答应了她替父亲求情,但她知道周蒙的底线是什么。
周家。
他不会为了父亲而触怒龙颜,致使陛下提前对周家动手,所以江怀璧也不催他,只耐心等着。
这个时候谁的意见无论为何,都不会有好下场。
陛下设了一个套,等着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来钻。
时间拖延地越久,江怀璧越觉得感兴趣。
这一棒子究竟打的是哪只出头鸟呢?
很快朝堂上有了动静。
都察院右都御史宋舍上书弹劾礼部尚书江耀庭失职渎职,懈怠公务,甚至于连“尸位素餐”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朝中迅速沸腾起来,迫于宋御史平常的威压,都察院半数御史附议。
而站在江耀庭这边的自然也有不少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