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轻叹,“阿霁不能进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再慢慢想办法吧。”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觉得时间不早了,便道:“父亲快回来了,我还有些事要与他商量,你看你是先回去还是……”
萧羡一听头就大,忙截住话,“得得得,我还是走吧,若再这里等你估计得几个时辰。方家公子邀了我和几人去城郊聚一聚,我去凑个热闹。”
“方家?”江怀璧疑惑。杨氏不是出事了,怎么方家公子还有兴趣出去闲逛。
“哦,是方尚书家的那个二公子方文知,平时与他来往也不多,这次莫名其妙邀了我去。若平常我定不会去,但是这一次周家二公子,还有庄国公府两位都去了,我爹说让我过去跟人家好好搞好关系,对以后成家立业有帮助。……可我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萧羡撇撇嘴。
江怀璧听到还有庄家两位表兄,瞬间就警惕起来。
方文知此次小聚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杨氏昨晚在后院被毒死,若真是方恭下的手,那么必是已有自己的思量,这秘不发丧却让儿子出城游玩,还不知道打的什么注意。
世人不都说他方敬止志虑忠纯么?如今这一来毒死发妻,二来对庄、周、萧三家怀心不正,究竟要做什么?
江怀璧思忖片刻,还是轻声道:“这场小聚……你还是不要去了罢。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你回家或是在京城内都行,城郊本就危险得多,况且方家将你们三家的公子都聚集到一块,还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萧羡闻言点头,“那我回去也行。原本就觉得莫名其妙,亏得我父亲还怂恿我去,这下是说什么也不去了,哪天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先去吧,你的事总是要紧些。”
江怀璧听得他说“怂恿”,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那你路上小心,我去前堂寻父亲,便不相送了。”
第26章 风险
江怀璧将昨晚沈迟的事情一一告诉江耀庭,江耀庭听罢脸色便不太好。庄氏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没想到沈迟一个外人竟查得这般仔细。
“真是没想到,沈世子平常不怎么显露,暗中却做了这么多的事。长宁公主与永嘉侯可都不是寻常人物,儿子有出息也算意料之内。”
江耀庭轻叹,抬眼看向江怀璧:“百元内乱我也是才听说,晋王与百越两边都不好得罪,沈秉如今还在江南……的确复杂得很。怀璧你必是已经想过了,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迟想要的结果最好是三方安然无恙,最不济也得将沈秉拉出来。……可是父亲,我总觉得沈迟以母亲之事威胁江家,有第一次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总不能一直被他捏在手里。”
江耀庭抿了一口茶,放下杯盏。“因此沈迟所说之事我们不得不答应,事后也需及时处理好事尾。”
“沈迟这个人太显眼不能动,这个尾巴可是有些难处理。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百越的事情解决了。沈迟最多能往后拖一个月。一个月后距离万寿节也近了。”
两人沉默。
“百越那边上书若是盖有百越王金印,那折子是必定要呈至御前的。以陛下的性子必定是先找地方盐政官,地方盐政收拾完便是钦差大臣了。……先从盐政官身上下手吧,我还需在朝堂上注意动向,这几日公务颇为繁多,也确实离不了身。晋州那边大抵还需你好好处理。”
江怀璧颔首,“晋州那边我去解决,只是京城这边……尚且不知那封信何时送到,怕父亲措手不及。周大人那里,不知可否通融?”
江耀庭摇头:“不行,首辅毕竟是首辅。他与陛下一体,如上次我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想通,揣测圣意,确定不曾有害于陛下才同意的,否则他如何肯为私心为我求情?再者,他此人最是泾渭分明,他不欠别人的别人也不欠他的,他儿子的事情你帮了忙,他记着你一份情呢。而此次纯粹是我们的私事,两家绝无可能搅在一起。”
江怀璧长叹一口气,“那父亲一人太冒险了,晋州那边我尚且不知是什么情况,时间也不是定数,万一百越上书,父亲又当如何?那东西是不能扣下的,私藏奏折一旦被发现便是大罪。”
“可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若无需冒险,沈迟又何必去找你?他便是要将所有的风险都推给江家。而咱们江家,哪边都惹不起。”
“若风险这般大,我思量后倒是觉得母亲的事要比沈秉的事风险要小。那……”
江耀庭当即拒绝:“不行!我江氏一族百年世家,在沅洲与京城名高望重,书香门第中出了多少有出息的前辈,江家的名望绝不能毁在我们这里。你母亲的确糊涂,可她人都已经去了,她到底是入了江家的族谱,便与江氏荣辱与共。她的事便是江家的事,若此事真的传出去,不忠不孝的名头就扣在江氏一族每个人头上,我绝不能让江家名声尽失。”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硬,他又道:“且不说两件事利害关系如何,便说他沈迟能查到这么多事,难保他在江府没有其他眼线,我现在在朝中招眼,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可能被御史拿出来弹劾。他是算准了的,这智谋不简单啊……”
江怀璧敛眸,手按在桌角上,圆滑的檀木桌角顶着手掌,她用力有些大,整只手都开始发白。
江耀庭也注意到她的手,心中暗叹,江怀璧自小要强,事事必得完美无缺,边边角角想得周到,如今才算是遇到难以取舍的难题了。
到底还年轻,尚且不明白这世上大多事情并不能两全,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有舍才有得。
江怀璧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有些僵硬地放下手,深吸一口气,对江耀庭道:“父亲放心吧,我在晋州定会处理好,确保父亲与江家安然无恙。”
江耀庭却是摇了摇头,“若实在不行,不可强求,自己的性命重要,江家屹立这么多年,不会轻易倒下的。若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祖父还是有分量的。”
江怀璧只能先应下来,心中却已下了决心。
“那父亲,阿霁选秀的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耀庭轻轻摇头,“名册上的名字是陛下过目的,若无圣旨,只能参选。”
江怀璧迅速抓住了关键词语“圣旨”。
江耀庭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不许你胡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儿子明白了。”江怀璧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江耀庭叹气,“距选秀还有两个月时间,这其中还是有变数的,我们静待时机罢。”
江怀璧颔首,“那若无事的话我明日便启程去晋州,还是尽早为好。”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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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岁,你觉得那江怀璧有几成把握救出你三叔父?”永嘉侯仍旧有些不敢置信,他为弟弟的事焦心了好几天,没想到儿子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江家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父亲放心,即便江怀璧没有办法,那不是还有礼部尚书吗?您别管儿子用什么办法,最终定会保三叔父平安。”
然而永嘉侯看到的沈迟一贯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时也并未见他郑重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还是长宁公主出手稳妥些,只是少不得自己又要低声下气去给她说好话。
然而沈迟早就将此时说与了长宁公主,她是能解决,只是觉得手段太强硬得罪人,懒得费那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