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可就问了,池将军这真是要去偷袭?”
萧毓晨话音刚落,池渊便停了马。他在晨光里侧过身子,留下一半身姿没在影中,另一半朝萧毓晨这边微转过来。池渊的神情说不上严肃,但也没有了平时的那番不以为然。仍旧是那披着鲜艳如乱世旗帜般红色披风的男子,健壮的身躯上镌刻着杀场的道道痕迹,阳刚之气喷薄而出。然而此时,在一袭戎装之下,似乎包裹了一层质密的外壳,有些东西,渐渐看不透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曾看透。
“不是偷袭的话,又是什么呢?”池渊的话语镀上了一层萧索的微寒,宛若银色月华般凄美却令人黯然神伤的意味。绵软悠长的语调层层渗透,直坠心间,让萧毓晨感到一丝不安。不是偷袭的话,又是什么呢?
“池将军这么说我可就无言以对了,那就算是去偷袭吧。”萧毓晨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池渊淡淡一笑,回过身去,继续带队前行。萧毓晨这才松下一口气。
他向皖那边靠了靠,柔媚的双眸泛着点点明华望向彼端,那样温情地注视,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眼光,只是深深地凝望。仿佛不这样看着,就会在下一秒天各一方,万劫不复。
“皖。”他轻唤。
皖侧过脸,回望过去。那张绝世风华的脸庞倏地映入眼帘,青丝缕缕,悬垂耳际,勾勒出精致的轮廓,令人窒息的妖冶。
“晨……”皖低声应道,他也从方才池渊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此次出兵绝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像池渊这般骁勇善战的猛将被一直安插在边疆实有蹊跷,现在想来,他的处事风格与平常将军相比确实有些过于率性洒脱。换做别人,为朝廷效力,哪一个不是顶着重压,苦于束缚缠身?而他,偏偏只有他,可以笑的那样爽朗,不为世俗所阻,就像是……就像是……
“晨!”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萧毓晨的手臂,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下马去。萧毓晨条件反射般勾住了皖的腰身,用力一扯,便将他拉上了苍龙。皖骑的马匹因为受惊而长嘶一声,向北边奔逃开去。队伍被稍稍打乱,但池渊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照样前行,甚至没有下令重整队伍。士兵们倒还算训练有素,只略微调整一番便自行恢复了队形,整个军队没有丝毫耽搁,仍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行进。
“怎么了,这么慌乱?”萧毓晨的双手从皖的腋下探出,轻轻地拽着苍龙身上的缰绳,低声问道。皖没有穿铠甲,仍是那一裘胜雪白衣,翩然靠在萧毓晨怀里,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
“我担心,池渊要……”他警惕地望了一眼池渊,再次压低了声音道,“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