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阴处,有淡淡的风吹过,梁以霜双手凉凉的,沈毅一样。他缓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是过年的时候,戴梅朋友圈发了照片,给你看看……”
梁以霜赶忙摇头,“我才不看。”
沈毅看她孩子气的表情,摇头笑笑,收回手机。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沈毅拎着渔具,梁以霜牵着小白,另一只手挎着沈毅臂弯,两人离得很近,更像父女。
夕阳西斜,好像老人迟暮,也好像日光在消散,梁以霜小声说:“叔叔,我可能没办法和奇闻继续相处下去了。”
沈毅仿佛早就知道,“让你配他,可惜了。”
即便心里想着陈奇闻不配,可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不是的,你别这么说。”
沈毅点头,“我当初也是想着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奇闻人是笨了点,但心肠不坏,处不成就当个朋友也行。”
陈奇闻是沈辞远表弟,沈毅妹妹的儿子。
年初疫情严重的时候梁以霜去看沈毅,恰巧碰到来送东西的陈奇闻,老一辈的人到底好事,沈毅就介绍了下,有点撮合的意思。
他只当表兄弟之间难免有点相像,哪里想得到梁以霜能精确地捕捉陈奇闻像沈辞远的下半张脸,没什么意外,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成年人世界的爱情,就是没有读书时那么纯粹,可能也因为读书的时候傻。
傻没什么不好,人变聪明了还是会怀念傻的时候。
沈毅送她到陆嘉时工作室楼下。
陆嘉时今天心情不好,他确定。在健身房呆了一上午,吃过午饭还是来了工作室,他又没有女朋友可以约会,休息日并没有什么新意,不如继续忙工作。
他也承认他在嫉妒陈奇闻。
梁以霜从沈毅车上下来,恰巧看到站在路边垃圾箱旁抽烟的陆嘉时,夜色降临,他戴一副细边框的眼镜,斯斯文文的,站在那特别好看。他确实更适合中长发,以前她偏爱的短发对于他来说气质不够贴合。
陆嘉时近视并不严重,但是有散光,所以天一黑肯定要戴眼镜,尤其是开车和画图的时候。
梁以霜直接走过去,陆嘉时瞥到来人,赶忙把烟盒揣进口袋,还没抽完的烟也按灭了。烟蒂没丢进上方的烟灰盒,而是丢在了垃圾桶里,好像不想让梁以霜看到。
梁以霜瞟到一眼黄色的烟蒂总觉得眼熟,暂时没有戳穿他。
她从包里取出请柬递过去,陆嘉时接过,两个人都没说话。
他其实想邀请她一起吃晚饭,时间刚好,可是心里又在别扭,一想到她刚和男朋友约会结束,他就不想和她一起吃饭了。
梁以霜确实也没打算多留,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道别,“那我走了。”
陆嘉时轻飘回应:“我送你回去。”
她说打车、说周末这个时间会堵,陆嘉时通通不管,他这个人还有点固执。
用土话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想到这个比喻,梁以霜没忍住偷笑,陆嘉时余光瞟到她的笑脸,差点不争气地也跟着笑——他忍住了,但心情轻松许多。
路上他还是不放车载音乐,还是梁以霜主动提出要不要听听歌,他们两个几乎不讲话,而距离到家至少还要半小时车程,太尴尬了。
陆嘉时说:“你自己连蓝牙。”
她在屏幕上调了两下连上自己手机,她听歌的app上只有一个歌单,就是所有标记过喜欢的歌,车上终于有了点声音,她看向窗外,心里第一千次骂陆嘉时:死别扭。
陆嘉时听着熟悉的歌,脸还是臭的,心里已经笑了起来。
因为那就是他每天开车听的歌单。
梁以霜不讲话,她在出神,想不过前天偶遇陆嘉时,他已经接连三天晚上送他回家,意识到这一点立刻觉得玄妙又危险。
有个典故说,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
佛陀都害怕接连三天睡在同一颗树下会产生感情,那陆嘉时接连三天送自己回家又怎么算?
这样下去她一定守不住底线。
车子从主干道拐进支路,离梁以霜的住处越来越近,陆嘉时脑袋里短暂忽略掉陈奇闻,他想和她一起吃晚饭。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间开口,语气一定要随便,“要不一起吃顿饭?”
这边离她家那么近,她一定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梁以霜迟疑几秒才回答,陆嘉时心情像坐过山车,此时骤然下落。
她拒绝:“不了,我不饿。”
歌放得不够应景,歌词应该唱那一首。
给了甜蜜又保持距离/而你潇洒来去玩爱情游戏
我一天天失去勇气/偏偏难了难忘记
chapter 06
姚松正在一家室内球馆打球,临时跑了个朋友就打给陆嘉时叫他填空,他本打算拒了,当时车停在梁以霜家楼下,想想还是应了下来。
本来以为打球解压,可精神总是无法集中,频繁走神。姚松忍不住怪了几句,陆嘉时也没吭声,反倒弄得姚松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结果那天陆嘉时挂了彩。
当时球抛过来太急,都以为陆嘉时能接住,就算接不住略微侧个身子,球也就擦过去了——谁成想他用脑袋去接球,姚松直说他被梁以霜祸害得脑袋都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