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腿直接被撞断,他倒是细皮嫩肉的,镜腿接合处断裂成了个锋利的折角,脸颊边直接划破了个一厘米长的红痕。
其实并不严重,就是擦破而已,但那种情形眼镜掉在地上,陆嘉时下意识低头,看起来好像事故。
有人随口念了句:“你抛的什么球啊?”
抛球那个也有些尴尬,是姚松一个爱打球的同事,和陆嘉时并不熟,“我以为他能接住!没事吧?”
陆嘉时低头把坏掉的眼镜捡起来,摇了摇头,“没事,我今天不在状态,不能打了。”
他态度很好,谁还能说责怪的话,更别提脸上受了伤,“你可别这么说,人没事就行,下次再一起打。”
大家早早散了回家,有结伴出去吃宵夜的,也有提前回家陪老婆的,姚松光棍一个,看陆嘉时没事就问他要不要去喝一杯。
坏掉的眼镜被他随手丢进垃圾桶,两个人就近找了间清吧小坐,姚松看他脸上的伤痕忍不住咧嘴笑,陆嘉时冷哼回应。
姚松说:“我想起来,上次因为打球挂彩,还是大二那年吧?”
陆嘉时短暂错愕,不咸不淡地扯了个笑,“嗯。”
姚松“嘶”了一声,摇头说:“梁以霜,真是害人精。”
听到她的名字,陆嘉时恨到想把她咬进嘴里嚼碎,可是又一定很留恋,舍不得吞下去。
被梁以霜喜欢的感觉很好,他承认,大二她追他的时候,高调、耗尽心思、耐力十足。
那阵子筹备运动会,体院学生会承办了篮球项目,先打小组赛,最后决赛归到运动会第二天的赛程,因此篮球场每天都很热闹。尤其是两个学院打比赛的时候,还会有不少观众。
梁以霜在校学生会任职,每天看起来事情很多,具体负责什么姚松也不清楚,她自己像个万金油,少不了有人找她帮忙。她倒也不是老好人,全看心情帮着做。
有天轮到建筑系和体院打比赛,陆嘉时他们班集体出去参观场地耽误了时间,因此比赛延到了晚上六点半,饭点之后。
梁以霜晚饭都没来得及吃,领着几个男生来了北操篮球场,男生搬了好多箱水,放在休息区就走了。姚松是建筑系篮球队的队长,最先出现,看到梁以霜在那摆水,和她贫了几句。
不出十分钟,篮球场陆陆续续上人,打比赛的队员、观众,还有俩体院学生会派来的裁判。不像下午比赛很多人有课,这个时间课几乎都上完了,因此这场比赛看的人更多。
忘了是观众席的一个女生还是谁,先注意到摆在地上的水,小范围讨论起来后逐渐扩散,都觉得那些瓶水摆的是个图案,看了半天得出结论。
“是'6+10',6+10是谁啊?”
“陆嘉时?陆嘉时!建院的陆嘉时。”
体院的观众吐槽,“我靠,一场小比赛还整应援?”
那会儿比赛快开始,双方在赛前热身,一耳朵尖的男生听到之后告诉姚松,姚松又跟陆嘉时说,这下不止观众席,赛场上穿篮球服的那些人之间也传开了。
建筑系的队员双手放在嘴边,对着陆嘉时一通“哇哦”,男生起哄最有一手。陆嘉时皱眉看了眼水瓶摆的图案,脸骤然就红了起来,下意识看向站在观众席最前方的梁以霜,众人跟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
学生会的裁判忍不住问:“谁摆的?”
“梁以霜,会长让她帮忙拉赞助,两箱农夫山泉、两箱脉动,都放这了。”
“那也不能摆人名字啊,这不偏向吗。”
“她拉的赞助,你能说啥。”
比赛还没开始,建筑系已经士气大振,姚松对观众席喊:“梁以霜,牛逼啊!下回摆我们院徽呗?”
梁以霜笑,“看心情!”
她看到陆嘉时已经转身背对自己,还是说了句,“陆嘉时,加油呀!”
建筑系的男生又在鬼叫,陆嘉时用手臂蹭了下发烫的脸,低声咒骂:“神经。”
可还是要忍住压制上扬的嘴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谁说只有女孩子心里住着小公主,渴望高调浪漫,调转过来放在男生身上不是一样嘛。
那场比赛开场很热闹,结束很突然,且轰轰烈烈。
体院篮球队本来心里就憋着团火,开场后打得很凶,建筑系篮球队的水平不低,但和体院的比起来肯定还是差了点,更别说体院几个个子最高的一直在针对陆嘉时。
上半场打完,建筑系的队员表情都有些严肃,他们小劣,但比分差得不多,还有机会。姚松拍了拍陆嘉时,“没事吧?”
陆嘉时不太在意,他被对面撞了几次,幸好自己站稳了才没摔倒,球场上的小动作而已,不夸张裁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姚松三分投得很准,球技不比陆嘉时差,他让姚松宽心,“打好你的。”
下半场刚开始,针对陆嘉时的那几个人收敛很多,可能也想稳定赢下比赛。但还有个人不依不饶,防陆嘉时的时候手肘狠狠地顶他身侧,那力度明显是故意的。
二十岁的陆嘉时平常再老成也还是个少年,他忍不下去,皱眉回击过去——上半场他被针对也没反应,这一下给对方了个猝不及防,一米九高的男生瞬间摔倒,观众席大叫,双方队员都围了过来,裁判慢悠悠地走近。
先是体院篮球队的队长推了陆嘉时一下,“你想干什么啊?”
没等陆嘉时反应,姚松直接推了回去,“你们干什么啊!没完了是吗?”
没等裁判挤进去,以体院队员打出第一拳开始,双方挤在一起混战。
梁以霜看不太懂球赛,正低头跟姜晴发微信,她叫姜晴来陪她看陆嘉时,姜晴重色轻友地拒绝,再一抬头就发现球场上打起来了。
她试着捕捉陆嘉时身影,正好看到他猛地一拳招呼在对方脸上,表情冷漠又凶狠,她头一次见那样的陆嘉时。
比起平时的样子,此刻的陆嘉时更像一个年少气盛的大男孩,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更鲜活了。
战果并不明显,双方都有挂彩,观众席好多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生都上场帮着劝架,好不容易才把双方拉开,裁判也不知道被挤到哪去。
体院学生会会长赶来,庆幸老师们的最后一趟班车已经开走,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