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泉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是和他同一大学毕业的学妹,经过朋友介绍和种种原因加上了微信。当天他兴致冲冲地给我分享了这个消息,我问他你们进展到了哪一步,赵泉扭扭捏捏地说才刚刚知道了她的名字。
对此,我也不知道能给他什么好的建议。幸好赵泉虽然没心没肺了一点,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尽管两人目前还止于网聊阶段,唯一一次线下见面也是因为女孩有工作上的事情拜托他,但赵泉还是在我这里绞尽脑汁地想了无数方案。
“我真的好想和她见面,可是直接约出来又感觉特别冒犯,我连她有没有男朋友都还不知道,万一她觉得我是什么轻浮的人就完蛋了。”赵泉叹了口气,“林曜哥,你说我是约还是不约?”
我实在有些无能为力,只能建议他:“先试探一下,问问她这周末有没有空,如果她表现出犹豫,那就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可是我刚刚上网查,说是约一个人不能直接问她有没有空,而是要先确认时间和事件,比如说‘这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让选择更加具象化,才会大大减低被拒绝的可能。”
赵泉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还有,林曜哥你刚刚说的总是梦见一个人的原因也不对,我看上面说这分明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有她,才让身体感受到了思念,替你见了一面这个朝思暮想的人。我梦见她,肯定是因为想见她。”
说完,赵泉脸有些红,他点开微信,下定了决心:“不如我直接一点问她吧,男人还是要主动一点才好,万一她对我也有意思呢?”
赵泉大概是脑补出了那个画面,咧嘴一笑,低下头在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扣起来。我晃了晃神,耳边还想着他刚才那句不经意的话,伴随聒噪的嗡嗡声刺入大脑。
‘这分明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他,才让身体感受到了思念,替你见了一面这个朝思暮想的人’。
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清,也没有注意赵泉是如何兴奋地告诉我‘她答应了’。好像一切事物都在离我远去,而埋没我的依然是属于陈锋的潮涌回忆。
他分明没有那么好,也不是我第一个或是最喜欢的人,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只会让我感到疲惫和无奈,却又好像无时无刻都离不开我的脑海。
哪怕只是赵泉随口一说的现在,我都能无法抵抗地,本能地想到他。
我厌恶沉溺在过去的自己,更厌恶这种无力改变的现状。找了一个借口来到洗手间,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比从前瘦了一点,试图扯起嘴角,面前的人却笑得虚假而疲惫。
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生活过得这么糟糕。
我想陈锋,想的快要发疯了。
第66章
林诺高考那天天气正好,步入夏季的燕城艳阳高照。
学校外面等满了心急如焚的老师家长和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员。我站在他们中间,奉妈的命令送林诺进考场。
“准考证,笔袋,身份证,都带齐了吗?”
“齐了齐了。”林诺嘴上说着,手里却不知第几遍的检查起来。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了,以你的水平绝对不会差。”
林诺小声嘀咕:“我本来不紧张,被你一路光念叨这个,现在都开始紧张了。”
“那我不说了,”我哭笑不得地岔开话题,“等你考完,我带你和爸妈一起去外面吃顿好的,地点你来定。”
“这回总不是蒙我的吧?”林诺抓着上次的事情调侃我,“对了,要不要叫上小陈哥一起?他也算咱们家的一员了,反正爸妈也喜欢他,你扯个理由他们肯定不会怀疑。”
我一滞,锁住的情绪被这个突然闯入耳里的名字撬动起来,扬起一个不伦不类也有些糟糕的微笑,“不了,我们......他最近很忙。”
林诺并没有注意到我话语里的异样,听到后有些可惜,“这样吗?那好吧。”
考场外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学生,她和我打完招呼就匆匆过去找认识的朋友说话。我还停留在前面几秒因陈锋而陷入的空白,过了很久,才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我并没有做好对林诺坦白的准备,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事情还有些过于复杂,她不一定会理解。而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周遭慢慢嘈杂起来,逐渐临近学生进考场的时间。林诺和分到同一学校的朋友聊着天,不知她们里面是谁先说了一句‘蒋老师来了’,就都齐齐看向一个方向。
我几乎也是下意识回过头去,目光撞上不远处走来的蒋秋时。
到现在,我已经数不清距离上一次和蒋秋时见面究竟过了多久,可在看到他的刹那,所有不清不楚的片段都忽然清晰地跃然而上。
蒋秋时也看见了我,只是镜片下的目光轻微一顿,便移开向别处。他看起来寡言少语,甚至有些冷淡得让人觉得无趣,在学生里的人气却意外得高。几个学生包括林诺在内都上前围住了蒋秋时,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样的距离刚刚好,可以让我驻足在原地安静凝望着他,不用做出任何费心费时的反应,或是回顾上次的尴尬。
他还是那副没有任何修饰的简约打扮,只是看起来白了一点,也瘦了一点,衬衫袖口露出一截修窄的手腕,好像一把就能握住。
我目光晃了晃,脑中一时间想了些有的没的,都不那么重要的东西。到了入场时间,我对林诺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她回头冲我一笑,晃着马尾和所有考生一起涌进考场。
也许是老天心生怜惜,收起了毒辣的太阳光。我突然在林诺离开的这一刻感受到了紧张,满脑子都是她等会在考场上的发挥表现。
如果没有来自身边这道突兀的打扰的话。
“林曜。”
他喊出了我的名字。
其实放在蒋秋时身上,任何举动都不能算是完全的‘打扰’。他来时就像风,像空气,等察觉时才发现已经和他离得这样近。
我偏过头看向他,在过了很久之后才加快心跳,一下子扰乱脑海中有关林诺的思绪。
“蒋......老师。”
‘秋时’两个字在嘴边绕了一圈之后,最终被听不出亲近的‘老师’二字代替。
蒋秋时镜片下的眸色似乎暗了一瞬,也许只是我幻觉。他像往常那样平淡自然地问:“林诺的父母没有一起过来吗?”
我摸不清他突然靠近的态度,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留下那张‘不要再见面’的纸条后还主动找我聊天,只能简短地说:“家里人年纪大了,不方便在太阳底下站一天,准备等林诺考完后再一起出去庆祝。”
蒋秋时颔了颔首,“那边有给考生家长准备的休息区,你站累了的时候可以过去坐下。”
我应了一声:“好。”
他没有看向我,我也收回目光,带些掩饰性地望着考场大门。其实我和蒋秋时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话了,谁让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