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花无尽的气刚刚喘匀,邻居家李大娘的儿子李大壮便先到了。
这是个高壮的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粗眉大眼,面相憨厚,他平时对娘俩多有照拂,经常送柴过来。
“花娘子,出什么事了?夜里风这么大,你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开始没看到地上的人,但第二眼就看到了,“天,刘大怎么在这儿?他来……这天杀的!”
李大壮虽然憨厚,但好歹是个已婚男子,他想清楚原委,脸上一红,“你个老不死的!踢死你个王八蛋!”他狠狠地踹了一脚刘大,“花娘子你别怕,我这就把他弄出去。”
他正要动手,就听见不远处有人问道:“这里怎么回事?”人未至,声先到,不消片刻,院子里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
三四个火把,将院子照得很亮。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对襟罩甲的中年护卫,与他并肩进来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文士,他头戴方巾、蓄着美髯,身穿玉色圆领大袖衫,神态有些倨傲,看起来是个有些身份的师爷。二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再往后还跟着花家兄弟以及前街闻声而来的军户。
花无尽不认识中年护卫以及文士,看情形,他们应该是辽王世子派来的那些人。
“见过大人,”李大壮胡乱地行了个礼,然后指着眼皮子正在剧烈抖动的刘大说道:“这人是镇子西边的刘大,是个老光棍……”
“哈,光棍配寡妇,不是正好?”花家大房嫡次子花莫亦走上前来,闪烁的火光下,他那一副落井下石的尖酸刻薄相显露无疑。
花无尽垂头不语,在心里嗤笑一声,看来以军功起家,又以诗书传家的花家在流放五年之后,从骨子里堕落了。
“你……”李大壮正要打抱不平,却被早已悄悄过来的李大娘拉住了胳膊。
花家虽是被流放的军户,但朝中还有姻亲在,卫所平日里还是极为关照的。
现下,辽王世子听说京城花家大小姐才色双绝,年逾二十且云英未嫁,特地派人来求,那么,即便是小妾,花家也算是与边关的土皇帝沾上了关系,绝非军户李家这样的人能够招惹的,所以,李大娘善良是善良,但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冒险。
“军爷,我虽守寡,但不想改嫁,更不想无媒苟合,请军爷将这无耻小人带走,”花无尽没有理会世子的人,更懒得与花莫亦浪费唇舌,县官不如现管,所以,这话她是对刚刚进院子的守镇官兵说的。
镇子上的军民对刘大都有所耳闻,所以,那军爷仔细看了看刘大,认出他来,喝道:“醒了还不赶紧起来,等着大板子伺候呢?”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的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大概是花无尽的力气真的不够,刘大竟然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另一手捂着裆下,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在场的男人见刘大如此情状,皆感裆下一凉,几十只眼睛惊诧地看向花无尽: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官爷,我儿子还小,下手也没个轻重……”花无尽垂着头,呐呐地说了一句。
她戏演得不错,男人们看了一眼小溪手里的木棍,心有所悟。
只有紧握着木棍的小溪不解地看了自家娘亲一眼,心道,娘不是说不能撒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