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爷子知道他们被自己连累不免有些歉然,“要不是老朽,你们也不会……”
花无尽笑着说道:“干爷爷不必说这些个外道话,现在天热,在外面凑合一宿也没什么的。”
“话是那么说,可两个孩子苦了一路了,”孟老爷子摸摸小溪瘦得干瘪的脸蛋,不由得老眼朦胧,“认了你这样的孩子做干孙女,老夫何其有幸!”
“哈哈,干爷爷,别那么想,家有一老好有一宝,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个缘分……诶,这还有一家,我们进去问问。”走到镇子尾头,终于又有了一家客栈,客栈的名字就叫‘一家客栈’。
这家仅余一间天字二号房,五两银子一晚,不二价,爱住不住。
花无尽当即掏了银子,拿临时户籍登了记,并订了一桌饭菜。
这是个套房,里面一张大床,外面还有罗汉床,虽然花无尽与孟老爷子住一个房间有些不合规矩,但既然条件如此,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花无尽手里碎银不少,给小二打点一二,便接连送了好几回水,四人挨着个的洗了个干净。
一宿无梦。
第二天用过早饭,花无尽先去租了个牛车,又买了几件粗布衣裳,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看到胖乎乎的掌柜正在天字一号房的门外大吵大叫。
“开门!穷鬼住什么店,我告诉你,李将军大营那儿有的是不花钱的地方,要住往那住去,我这儿可不是善堂,给老子滚出来,不开门老子就砸门了。”那掌柜越说越气,摆手让等在一旁的两个伙计过来,骂骂咧咧的又道,“来的时候就是两个病秧子,过道里都是血腥气,不是死里面了吧,娘的,晦气。”
花无尽心里一沉,心道,如果有血腥气,应该是刀伤,不知是什么人,她认识不认识。
她打定主意要看看里面的人,便站在那里假装看热闹。
不多时,那房门被伙计用小刀别开了,掌柜的怒气冲冲地杀了进去,很快便传来他暴怒的声音,“擦你娘的,果然两个都进气少出气多了,这可怎么办?娘的,扔出去就死,不扔出去又占着地方,两天没给房钱了,要命呢!”
两天十两,的确不少,听掌柜的语气,倒是颇为善良,花无尽琢磨着,蹑手蹑脚地进去了。
外面罗汉床上扔着两件黑漆漆的衣服,血腥味便是这衣服散发出来的,地上还有许多带血的布条,大滴大滴的血迹一直延伸到里面的床榻。
“这位客官,你认识他们?”掌柜的小眼睛亮了起来。
花无尽见自己被发现了,而且人家也没赶,便大模大样地去床边上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简直被吓得简直要魂飞魄散。
那昏迷的二人她太认识了,其中一个更是无比熟悉,因为那是她亲爹,他伤在右臂,整只右手都不见了!另一个是乔继武,他上身光着,胸腹部受伤,紧紧地缠着几道棉布,血没有止住,身下的褥子红彤彤一片。
果然没死!尽管已经猜到事实,但花无尽还是松了口气。
“不认识,”她定下神来,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都是可怜人呐。”
“可怜人多着呢!就是佛祖也可怜不过来。不认识还不赶紧出去?”掌柜的有些失望,便懒怠答对她了,直接赶人。
“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花某身为俗家弟子,愿为掌柜的排忧解难,房钱,请大夫的银钱,花某掏了,还请掌柜的成全。”花无尽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掌柜的,“不必找了,等大夫处置完了,掌柜的派个稳妥的伙计买两身衣裳,换上干净被褥,再做点粥品吧。”
“哈哈哈……好说好说。”他把银票揣进怀里,笑眯眯地又道,“虽说临时户籍不能常住,但只要外面不查,贵客可以再住个三五天,都不妨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