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城前空地,一个上瞧,一个下望,相视的电光火石间,难以言喻的酸楚从一笑心底升起,涌向喉间,她象被抽干了血似的,用力攀住石墙才勉强站稳。
她只看得见那双眼睛,深邃如吸噬灵魂的魔泉,灼热如迸发炽焰的火山。
腰间一紧,却是凤随歌又贴了上来,他冲着夏静石邪气一笑,用力压制住她的颤抖和抗拒,烙印的唇齿埋到一笑颈脉边轻啮一口,挑衅的眸子又对上夏静石。
是你的女人又怎样,他的眼睛这样说。
不理会掌中指甲入肉的尖锐刺痛,夏静石微笑道,“真是个大大的惊喜,若不是前来迎娶公主,小王还不知道军中失踪的都尉会出现在夙砂国。”
凤戏阳面上略有尴尬,咬住嘴唇看向凤随歌,顿足道,“皇兄,你,你在做什么啊……”
雪影已被宁非拖着朝车队后方走去,一边挣扎一边骂,“把你的猪嘴从一笑身上拿开,你这个明天早晨就没牙喝粥的发瘟猪……呀!”雪影尖叫声中,宁非终于忍不住将她扛到肩上,发足向后奔去。
凤随歌早已呵呵的笑出声来,“她骂人比你有创意的多呢。”
一笑早已停止挣扎,迎着夏静石的目光,轻轻的对凤随歌说,“你死心吧,无论智计还是气度,你永远都比不上他。”凤随歌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
此刻城楼上所有王公贵胄都察觉到了气氛中的异常,纷纷议论起来。
嗡嗡声中,凤歧山皱着眉立了起来,所有私语嘎然而止,各色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是孤失察了,孤只闻得皇子带回一名锦绣女子,却不知是镇南王手下的军将。”
夏静石温然一笑,“国主言重,皇子只是想给小王一个惊喜罢了,”说罢对凤随歌点了点头,“皇子厚谊,本王铭记在心。”
凤随歌挑了挑眉,正要接话,凤歧山早一步对礼官喝道,“还不快请贵客入城休息!”
早已呆若木鸡的礼官猛醒的一震,急忙唱道,“迎——镇南王入城!”
夙砂城内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对异乡打扮的男女在纠缠争执,引得不少路人连连回头。
“凌雪影!你讲不讲道理!!”宁非第二次吼出这句话,“不讲!”雪影第二次回答,插起腰和宁非对峙,“我来夙砂就是为了找回一笑,不是为了坐在那里陪着几个个怀鬼胎的人喝茶说笑的!”一拧头,她不解气的对一个站着傻看的路人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吗!”路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溜烟的跑开。
和这个粗鲁的男人相处不到一月,自己已经将自小学的仪态和修养全部丢过了南墙,爹爹说近墨者黑,果然没错,雪影暗自咬牙切齿,也幸好是在异国,再怎么丢脸也传不到爹爹耳朵里。
宁非双臂一张,打算像入城时那样将雪影扛起来带走,雪影见他做势,连忙后退几步,威胁道,“你不痛了是不是!”
亏得她一路上想了很多种姿态要让夙砂国所有女性一见到她就为自己没能生成锦绣王朝的淑女而痛哭流涕,结果到了地方却是毫无气质可言的被他扛在肩上扛进城里,除了头脑充血两眼发花直想呕吐之外,她聪敏的耳朵还听到围观人群中女子的窃窃私语,“瞧那锦绣的将军……真令人羡慕……”。
羡!慕!!雪影直到现在还想尖叫。
当时急怒攻心的雪影抽了发簪,捣蒜般往他臀上扎下去,引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宁非警惕的眼光落在她鬓发上,幸好雪影今日佩的是乌木簪子,不然此刻他臀上一定布满汩汩冒血的簪孔。
“殿下刚到,礼节上肯定要先做周全,不能让夙砂人看了笑话”,看在簪子的份上,宁非忍让的说。
雪影嗤的一笑,朝他鼻子一指,“告诉我,你是镇南王吗?”宁非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当然不是”,雪影又指自己,“那我呢?我是镇南王吗?”“当然不是。”宁非担忧的皱起眉头,“你中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