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视而不见的对行令说,“不是怕耽误时间吗,怎么还不走?”
行令闻言尴尬道,“皇子,是国主宣召付都尉,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还请皇子不要为难臣下。”
凤随歌咬牙将手里马鞭朝地上一掷,一头钻进车里,同时喝道,“还不快走?”
马车终于停下,结束了一路窒息般的沉默。
一笑避开凤随歌欲搀扶的手,从车上跃下,跟在行令身后慢慢步上长阶,一面打量着夙砂国主将要召见她的地方。
三层楼式的高台建筑,两层楼阁式的殿堂,殿堂两旁分布著十间大小不等的宫室,各室间以回廊、坡道相连,墙上有彩缯壁画,回廊的地面以雕着龙凤纹的白玉铺就,气派宏伟,富丽堂皇。
“这是毕安宫,”凤随歌见她张望,粗声道,“戏阳的母妃生前就住在这里”,一笑有些疑惑,“这是后宫?召见外臣不是应该在专门的偏殿吗?”见他仅嗯了一声,未多做回答,一笑也不再发问。
其实凤随歌心里的疑问何尝不是这个。
夏静石入城当日父王连夜召他进宫询问付一笑的事情,他将原由简略的述说之后,父王也没有责怪之意,仅交代他以后若有类似的事,不管能否证实锦绣确有阴谋,都要及时通报。
本以为此事已了,方才忽然接到水绘园守卫来报说父王派人前去宣召付一笑,他急忙丢下手中事务匆匆赶了回去,原以为是夏静石按捺不住已当面向父王索人,谁知竟是……他紧皱着眉,担忧的向付一笑看了一眼。
行令一路将付一笑和凤随歌引至毕安宫后廷的园子就停下了脚步,恭声道,“国主说付都尉来了可以直接进去,皇子……”,他略一犹豫,凤随歌已经锐利的看过来,他连忙道,“皇子自然也是一样。”
虽早在城上便已见过,再次见到付一笑时,凤岐山仍忍不住又将她打量一遍。
得知凤随歌从锦绣返回之时带回一名锦绣女子,安置在水绘园中,他知道儿子素来不羁,也未加注意。在镇南王入城当日,凤随歌将她带进了只有王室贵胄能出席的场合,虽令他颇为诧异,但若不是夏静石原本淡漠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燃起狂炽,他也许不会再看她第二眼。
一朵毒花,这是凤岐山脑中的第一个想法,而这朵毒花现在正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边站着他的儿子。
付一笑在他的眼光下稳稳的立着。
坐在石亭中凤岐山和她想象中的夙砂国国主孑然不同,虽面目和凤随歌甚是相近,但气质上炯然不同,凤随歌身上满是张扬的锐利,凤岐山却是温和而内敛的,若不是那双锐眼,他根本不像一个国家的君王。
“孤从前就知道锦绣镇南王手下有名神箭女将”,凤岐山终于将眼光移开,“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本以为付一笑会谦虚两句,但几息之后仍然没听到她开口,凤岐山不由得有些意外,再看付一笑,一弯嘴角上翘的菱唇,竟像听到的是什么趣事一般,凤岐山顿时皱起眉头,还未说话,凤随歌已上前几步把话岔开,“父王,今日怎么想起到这毕安宫来了?”
凤岐山挑了挑眉,“戏阳大婚在即,孤便到这里来和她母妃说说话——你此刻应在议政廷,孤并不记得传了你”,见他语塞,凤岐山淡淡的接了下去,“身为摄政皇子,若平素不能与臣子同寒暑,等劳逸,危患时谁会与你共甘苦呢?”语声虽轻,却十分威严。
“儿臣知错,这便回去了”,凤随歌不情愿的行了个礼,退到一笑身边,他微微一停,轻声道,“若父王动气,你就服个软告个罪,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镇南王想想。”一笑略一迟疑,轻轻的应了一声,凤随歌这才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