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病故之后,一笑从她遗物中理出一个收藏得很好的匣子,打开一看,竟是成套的顶级玉饰,件件都琢着或开或闭的玉兰花,匣底压的浅蓝色烫金礼笺上,有人仿着她的字迹写了“女儿一笑叩上”六字。
想到这里,一笑轻笑出声,她至今都没有告诉夏静石,就算不仿她的笔迹,娘亲也不会看出什么来——娘不识字,所以一笑的家书从来都是寄给父亲,再由父亲转述给她听的。
笑着笑着,忽然满嘴苦涩。
殿下,为什么一笑越来越深刻的认识到,身份的差别是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填平的一道鸿沟,而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是永远无法拥有的呢。
听到脚步声,一笑慢慢的坐起,凤随歌径自走到榻边,递过两枚药丸。
一笑狐疑的凑近闻了闻,和上次的一个味道,可是为什么这次是两枚?
“快一些,我在外面等你”,丢下这句话,凤随歌已经转身朝外走。
“等一下,”一笑站起来追了过去,“我们要去哪?”“我们?”凤随歌一停,转身挑起一边唇角,“不是我们,只是你。”
一笑抿了抿嘴,胡乱的把药丸朝口里一塞,“走吧。”
凤随歌却没有动,看了她许久,忽然从怀里扯出那个装着箭簇的香囊,硬塞进她手中,“这个我原来是准备配个箭杆回敬你一箭的”,他干笑,但没放开她的手,“不过突然不想和你计较了,所以,还给你。”
一笑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捏着香囊,被凤随歌一路拖着下了楼梯,绕过几处回廊,眼看前面就是水绘园的侧门。
“等一下,”一笑忽然挣扎起来,“让我见见殿下和雪影,不会耽搁太久的”,凤随歌根本不回头,用力拽着她朝前走。
“回来了”,不远处传来熟悉的低语,一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一眼,脑中全空。
夏静石挽着马缰含笑立在门外,宁非和萧未然带着几个换了普通衣饰的禁卫散在周围戒备着。
凤随歌哼了一声,牵住她的手朝前一送,闷头对夏静石说,“回去的时候记得沿着来路走”,见她没走几步又呆呆的停下,一咬牙,伸手将她向前推去。
一笑被动的走着,仍不信的回头看他,“你放我回去?”凤随歌露出一个坏笑,“若是舍不得我你也可以留下”,说完用力将她推出门外。
甚至没有告别的只言片语,凤随歌带着还未收起的坏笑,缓缓将园门关闭。
门内,凤随歌紧闭着眼用额头抵住门板,直到外面嘀哒的蹄声渐渐远去,他才深呼吸睁开眼,转身向园内走去。
不自觉的将手交给夏静石,一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带上马的,恍惚中,四周的景物流水一般向后退去。
也曾有过相似的场景,但——“殿下?”她不确定的唤,夏静石低头看她,柔声问,“怎么?”一笑摇头,眼睛已经湿了,用力揽住他的腰。
不是做梦,他来了。
“是他主动找到驿馆来的”,夏静石的声音在疾风中显得有些破碎,“他怕你会有危险。”“也许是良心发现”,一笑轻笑着把脸藏进他怀里,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