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迎娶戏阳公主的仪驾终于缓缓启动,向王宫方向开去,围观的人们争先恐后地踮起脚尖,都想要看清这素有军神美称的锦绣镇南王。
宁非与萧未然在辇前策马缓行,数十名护卫紧随在辇后,保持着一马身的距离。夏静石看起来心情尚佳,不时向拥在道路两旁的人们微笑致意,引得其中的少女们尖叫连连。
雪影被嘈杂声弄的心烦意乱,掩住耳朵冲着道旁喊,“夙砂没男人了吗,随便见到个都叫得跟死了爹娘似的!”声音勉强到达一笑的耳朵便给更大的欢呼声击溃下来,一笑无奈的用更大的音量吼道,“若是在锦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把帘子放下来,好歹遮一遮”,雪影忿忿的嘟囔了句什么,垂下了车帘。
眼光落到夏静石线条柔和的侧面上,一笑的眼神慢慢凝结。
这样淡淡的微笑会给人一种极尽温柔的错觉,所以很少有人发现那双看似温柔的眼,总是带着一丝残酷的宁静,哪怕是在他放开箭尾射出铁箭的那一瞬,也没有泛起任何的犹豫和不舍。
那样的惨痛是突如其来的,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伤痛已经成爲了一个烙印,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刻进了灵魂深处,只是一瞬间,便觉得已经承受不起了,以为只有死亡才会让激情和心灰意冷同时消失……
那也是一次重生,但一笑并不喜欢这样的重生,或许,之前的一笑很卑微,很渺小,那却是最初的一笑,是不曾被改变过的一笑,也是最真实的一笑,也许不够美丽,却是一旦失去就永远无法再拥有的生命最初的样子,以及,她感情最初的样子。
在和雪影笑闹时,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了,到底有多久呢?似乎隔了不止几个年头,而是一个前世今生那么久远。
而这一回,终于清楚的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也渐渐明白有的人真有命定的方向和结果,哪怕尽全力刻意的去改变,得到的仍是命定的那个结果。
碰的一声闷响,瞬间盈满空气的所有喧嚣被缩小成了模糊的声浪,一笑惊觉的回过头,守卫正在给宫门落拴。
到了。
凤戏阳在宫女的服侍下一层一层的穿上嫁衣。
大红的喜服用金线精细的绣着龙凤,雍容大气,富贵非凡,尽管已试穿多次,但今日穿上,还是让宫女们惊叹,试着走动两步,喜庆之气随着轻摇的裙摆洋溢开来。
忽然听得礼官扬声唱道,“吉时到——”,顿时门口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细细的检视了一遍衣妆,再戴上金凤垂珠的礼冠,凤戏阳由十八名半持花篮半持炉香的美貌童男童女引着,沿着大红的地毯走向宣德殿。
此刻,富丽堂皇的宣德大殿里,用赤金雕刻而成的喜字挂在正中,隐约有流光异彩,翡翠灯罩将烛光映的清幽而又明亮,时辰将要到了,可是本早应该来到的夏静石却始终是踪影未现。
高踞上座的国主凤岐山面色不善,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们表面上依然是言笑晏晏的相互攀谈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忽然闻得宫侍通报,凤戏阳到了,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步声簌簌,凤戏阳踏进殿来,未见到夏静石的身影,怔了一下,又默默的退了出去,而殿中肃立的礼官憋红了脸,眼光和面色铁青的凤岐山一触,更是不知应该怎样宣唱,一片尴尬中,外面奔来一个宫侍,对礼官做了个手势,礼官双眼一亮,唱道,“镇南王到——”
玉阶上,夏静石从容的一步步走着,走到凤戏阳面前,微微一笑,“对不住,来迟了。”凤戏阳笑得甜蜜,“不迟,戏阳也是刚刚才到。”夏静石这才步入宣德大殿,凤戏阳紧随其后,一旁早已流水般插上数个宫女,将他身后随行的众人引至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