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阳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夏静石顺手将礼笺交还给她,看她表情,放软了声音说道,“其实本王让你准备贺仪,并不是光让你准备这些东西,不过,也不必太介怀,看得出你也费了不少心,万事开头难,这样已经不错了,就按这单子置办吧”,见戏阳还没有走的意思,夏静石从桌后站起,朝外走去,“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便吧”,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她的眼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五言盘龙粉蜡笺上,方才进来的时候,一旁的宫侍正在替他研墨,显然他原是准备写东西的……
“王妃是要寻书看么”,宫侍打断了她的暇思,“书室在那边”,凤戏阳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门外一个奇怪的声音叫道,“殿下该休息了,殿下该休息了”,是那只寒皋。
寒皋仿佛没有察觉到夏静石的离去,还在廊间不知疲倦的叫着,戏阳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问书房内的宫侍,“这寒皋,是谁送给殿下的?”,宫侍微微一怔,恭声答道,“回王妃话,臣下不知。”
凤戏阳闻言只是笑了笑,信步走出书房,走了老远,心中仍是抑不住的掠过阵阵烦躁,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那寒皋说话的腔调,与付一笑惊人的相似。
女儿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天,便是出嫁。
雪影的娘亲薛凝素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婚礼当日,她起了个大早,一丝不苟的焚香祝祷之后,才亲手为雪影穿上了大红嫁衣。
朽木也破天荒的认真起来,照着事先定下的步骤,用梳篦蘸着清香的清酿花露,细细的替雪影梳着长发,“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说着说着,她忽然簌簌的落下泪来,呜咽道,“从今开始小姐便不是自家人了……朽木真是舍不得。”
雪影微红着双眼骂道,“什么叫不是自家人,出嫁而已,又不是被爹爹扫地出门……若早些知道你叫了朽木会越变越笨,当日我便给你取名叫猴精了”,朽木擦了把眼泪,委委屈屈的控诉道,“小姐若要给朽木改名朽木自然高兴,但是,隔壁人家的小姐给丫头取名不是婉儿就是珊儿,最差的也得了个芳儿,为什么小姐取名不是朽木就是花雕,还有叫毛蟹的……”
雪影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见执着眉锭的薛凝素眉一皱,连忙乖乖的闭上了嘴,仰着脸任由娘亲在脸上涂抹,心里暗恨背后为什么没有长眼,不然便能够狠狠狠狠的瞪朽木一会儿。
没错,别人家的侍女都是芬啊芳啊花啊草啊,但雪影认为这些太过俗气,所以在给侍女们取名的时候费尽心思的想了很久,反复的修改誊写,立誓要为她们取一个天上没有地下无双的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