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阳得到消息已是黄昏,心急如焚的赶到景徽殿,却被阻在了外间,只得折回内城,直奔圣帝的书室。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圣帝正在气定神闲的在案前一笔一划的描着一朵牡丹,“为什么抓他!”顾不得行礼,凤戏阳怒喊道,“你答应过不会伤害他的!”
“寡人厌了,不想再陪他们玩游戏”,圣帝头也不抬,手中银毫稳稳的在宣纸上勾出一抹水红,“难道你不觉得,只要将夏静石拘住,他们必会有所动作的么?”
凤戏阳呆住,呐呐道,“可是先前说好的不是这样的……”,“你这几日便住在宫里吧”,圣帝淡淡打断她,“多陪陪太后,此事一结束,你们便要上路了,不是吗?”
“殿下还是早些认了吧,免得陛下劳心,臣下也能早日交差了”,隔着囚栅,提刑官不怀好意的嘬着牙花,发出啧啧的声响,“俗话说的好,早死也能早超生嘛!”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本王说出这样的话来”,夏静石不屑道,“不问不察便想咬定落实,这可是欺君大罪”,提刑官顿时梗住,掩饰的干咳一声,讪讪的回到案前端起茶盅啜饮着。
一片沉默中,一个淡青色身影飘然而至,提刑官连忙上前行礼,“啊,陛下……”,“可曾问出些什么?”圣帝漫声问道,眼却直直的看向夏静石。
提刑官支吾了两句,尴尬道,“回陛下的话,镇南王他……什么都不肯说啊”,“是么”,圣帝唇角微微翘起,“若他那么容易说,他便不是镇南王了。”
“既然如此,你何不亲自问我”,夏静石平静的指了指提刑官,“毕竟你比他更了解我,不是吗”,圣帝挑眉看他片刻,挥手遣退了提刑官,缓缓走近囚栅,“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样”,“永远不要拿我跟你比”,夏静石淡然道,“你不配。”
“不配的人是你”,圣帝的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轻蔑,愤怒,快意,甚至兴奋,“你不要将希望寄在萧未然身上,不出三日,他会回来与你做伴的——你那么聪明,不如猜猜我想把你怎样”,夏静石冷然看他,“还能怎样,无非就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既然是莫须有,你又何必要我猜?”
两人冷冷的对视着。
夏静石的心里很平静,他相信萧未然会找到一笑,也能救出宁非,就算他逃不过此劫,他也要有尊严的死,他绝不能忍受任何人的侮辱,包括圣帝,他的血亲,他孝忠了数年的君王。
“来人”,圣帝沉声喝道,“给镇南王枷上重镣,若有反抗,以叛逆论处”,他顿了顿,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部属同罪!”
越近帝都,凤随歌越是谨慎,行进间避开了显眼的官道,终日带队穿行在设于密林中的行镖道上。
因为局势尚且不明,在一笑的坚持下,雪影没能单独折返麓城,仍是一路随队朝锦绣帝都进发,为此雪影生了好几天闷气,不光不与一笑同进饮食,夜里休息也是独自一帐,一笑整日担心夏静石等人的安危,还要照顾雪影,人很快就瘦下一圈,凤随歌看着心疼,但也无计可施。
这日午间,凤随歌让队伍停在林间休息储水,自己则带着几名护卫到前面的镇子去打探消息,两国军士在从夙砂出发之时还颇为敌对,但经过凤随歌巧意安排的搭班值夜,渐渐的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此刻更是零零散散的坐满了整个荫地,一片欢声笑语。
雪影恹恹的从车轿上下来,想到附近走动走动,绕过一辆大车,脚步忽然一停,一笑提着一个水囊,正快步走向前方不远处缚成一团的四名被俘的羽林军士。
看着一笑半弯着腰将水囊的出水口一一对到四人唇边让他们饮水,雪影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一笑不让她离开是怕她出事,但她现在满心满脑全是宁非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