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山坡,一身短衫已经破烂不堪,发髻也散了大半,眼见这紫色的羽林营就在不远处,数次回望发现无人追来,不禁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了过去。
忽然听到远处战鼓擂响,圣帝唇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无论谁来救你们,都只会是飞蛾扑火罢了。所以,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跪在寡人脚下把话说得动听些较为现实呢……”
再朝前走了几丈,正在不远处巡查的紫衣羽林卫发现了他,立即大呼小叫的奔了过来。
“萧参军,他们发现我们了,现在正在集结兵力,摆出迎战的阵型”,一名偏将奔过来,朝羽林大营驻扎之处指点道,“烟是从他们后面的山坡上升起来的,殿下应当就在山上!”
萧未然凝目向那烟柱升起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蓄势待发的一干将士,掩口咳了两声,他缓慢而有力的说道,“我最后问你们一次,不愿自此背上谋逆之名的,现在还可以退出……”
“萧参军!”应声从后面上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他大步走上前来,大声道,“下令吧,俺就算把这小命陪在这山包上,也要保得殿下平安!”话音未落,其余将士也都已经群情激昂的呼喊起来,“萧参军,下令吧!”顿时激得山谷中一片回声,“下令吧……下令吧……”
“好!”萧未然昂然道,“此役无论胜败生死,今后都会有无尽的征战等着我们,这一仗,定要打的漂亮些!”
“那是未然”,夏静石微微皱着眉头,“我们人数占优,不过羽林大营以逸待劳……”,凤随歌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嘴里说道,“羽林军将全副精力用在结阵迎战上,参与围山的人数定会减少,我们是否可以就此寻一条隐秘些的山路,从后方绕下山去,再设法突围与麓城援军会合?”
“可以,但”,夏静石淡淡的看了凤随歌一眼,“须得将一笑留下来照顾戏阳”,凤随歌烦躁的抓了抓头,“我想将戏阳一起带下去,突围之后直接送她去最近的城镇治疗。”
“冷静点,她已经禁不起大幅的颠簸,若在乱军中有个闪失,事后懊悔也来不及了”,夏静石对一旁的军将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传令集队,“若可以,我也不想将一笑留在这里,但这里除了她就都是男人,戏阳的伤,他们没法帮手。”
凤随歌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犹豫的转回头看立在一旁怔怔发呆的一笑,“也好,有她在,我也放心些。”
当最后一匹健马消失在视线范围中,一笑方才拖着凤随歌留下的水囊与干粮,慢慢走回林间。
听到一笑的脚步声,凤戏阳微微掀了一下眼皮,“他呢……”
“麓城的兵马到了,他们两个带队突围,让我们等在这里”,一笑蹲到她身侧,将水囊打开凑到她唇边,“喝水。”
戏阳摇摇头,“不渴——可以将我移到看得见他们的地方么……我想,再看看他”,一笑一愣,断然拒绝,“你的伤口刚止住血,再移动又要迸裂开了——我也没那么大力气能将你抱来抱去,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说完,一笑将水囊放到一边,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她还是没有告诉凤随歌,凤戏阳受的那致命一刀,是出自她手,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但她没有因为误伤了凤戏阳而感到内疚,除去凤戏阳是凤随歌的妹妹这一点,她对凤戏阳仅有的好感也在她私自放走圣帝之后烟消云散,现在所有的,只是同情。
凤戏阳不懂得爱,而夏静石的心动更不是水滴石穿的历炼——身在局中的这两人,逃的那个根本不给任何机会,追的那个多做多错,欲罢不能。
更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这段悱恻纠缠中的第三个人。
心更是矛盾的。
一直希望夏静石能够幸福,本也以为那样热情的一个女子,足够温暖他冰冷寂寞的心,谁知最后却闹到了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