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来,接着替她揉捏着肚子,轻声道:“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叫人做更好的给你。只一点,不许一下子吃这么多,知道吗?”
桃夭乖乖地应了声“好”,圈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本欲推开她的谢珩想着她不舒服,索性由她去了,嘴上仍是道:“从明日开始不许这样抱着我睡,成何体统!”
桃夭“嗯”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些,“以后都听三郎哥哥的。”
次日一早醒来,桃夭洗漱完以后,拿昨晚的糕点当了早餐。
谢珩怕她又吃撑了,只许她吃了两三块,又叫她吃了碗豆浆才作罢。
桃夭抱怨,“现在是白天,我待会儿走一走就饿了。”
谢珩睨她一眼,“那就等你走饿了再回来吃。”
“可是我一会儿要出门。”桃夭看了一眼已经升至树梢的日头。
过一会儿赵仲和就要来接她去衙门,如无意外赵淑兰必定是要留她下来用午饭的。吃完午饭两个人再说说话,等回来时估计都已经快傍晚了。
夏季天热,本来就放了一夜的糕点就更加不好吃了。
桃夭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正欲开口哄一哄他。他像是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睨她一眼,“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昨晚是谁说以后都听我的。”
桃夭泄了气,坐在那儿气鼓鼓收拾已经绣好的团扇,又翻出谢珩叫她绣的那一副文字与画面极不相符的团扇,清了清嗓子,念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1」
念完,忍不住道:“先生为何要写这首《长相思》?是想要告诉旁人瓜洲渡三个字吗?”
谢珩不置可否,睨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读了很多书,晓得很多诗文?”
被拆穿的桃夭红了脸,漆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我,我就是随便念一念,没有显摆的意思。”
谢珩见她那副模样着实可爱好笑,不自觉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来,问:“你既知道如何读出来,可知晓这首词的意思?”
桃夭摇摇头。
从前莲生哥哥教她读书时,有些诗词从不肯告诉她里头的含义,只说等她长大就知晓。
“若是一辈子都不知晓词中意,那便是最好的。想来那样的人生才最圆满不过。莲生哥哥希望你将来过的是那样的人生。”
莲生哥哥当时教她这首《长相思》时这样同她说。
她如今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
谢珩见她低垂眼睫不作声,细细的眉微微蹙着,漆黑的眸微微有些出神望着窗外那一簇开得极好的晚香玉,知晓她必定是想起那个教她这首词的人,松开手,轻按眉心,“这扇子不必带去。时辰不早了,你该走了。”
桃夭“嗯”了一声,一脸希冀望着他,“今夜是七夕,先生要不要同我去逛灯会?”
谢珩毫不犹豫拒绝,“不去。”
桃夭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便要出门,临行前依依不舍地望着桌上的点心吞咽口水。
谢珩只好拿了一块红豆糕递给她,“下不为例!”
“好!”桃夭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着他的手吃了点心,这才高高兴兴出门。
行至大堂时,迎面撞上昨夜那个面皮白些的郎君。
她心道先生家里的两个侍从都瞧着这样气度不凡,先生的身份指不定要怎样显赫。怪不得他那样难伺候,事事都要人猜他的心思。
齐云这时也瞧见桃夭了,向她极客气周到的行了一男子礼,问:“我家主子可起床了?”
桃夭还了他一礼,抿唇一笑,“已经起来了。”
她这一笑,粉腮旋出两个酒窝,显得格外乖巧可爱。且她说话嗲声嗲气,听得人耳朵酥酥麻麻痒起来。
齐云心想怪不得自家清心寡欲的主子被她勾得连孩子都有了,这样一个女子日日在跟前晃悠,便是再硬的心肠也要化作绕指柔。又见她人十分单纯,故意套话,“小娘子同我家主子成婚多久了?”
她闻言,清澈如水的眸子流露出惊讶来,“先生同郎君说我们成婚了吗?”
难道是误会了?
齐云见她如是说,一时也不确定起来,正想要不要换个方式问问,她突然用手掩住嘴巴,小声道:“先生不高兴旁人知道与我成婚,郎君千万莫要在他面前提及,免得他骂你。先生凶起来好吓人。”
果然是真成婚了!
那说明孩子也是真的!
堂堂一国太子给一个乡野寡妇做了赘婿,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怪道主子不肯承认,对外只说是义妹。
齐云心中震惊不已,面上不动声色,“娘子不必客气,叫我齐云便可。”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义妹”,再不济也是个郡主。
她柔柔一笑,“我瞧你比我大,还是叫你一声齐大哥吧。”
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少女管自己叫“哥哥”,把齐云的一颗心都暖化了。
他顿时觉得这样一个年纪同家中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子怎么也不似那种会勾人的狐狸精,兴许是主子自己憋坏了,见到美貌的寡妇,两人干柴烈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一定是这样!
齐云打算问得详细些,正朝着外面张望的桃夭恰好瞧见赵仲和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赶紧向他告辞走了。
人走远了,齐云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有人轻轻在他肩膀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