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岑隐正在前院的朝晖厅里坐着,他穿了一袭青竹色绣仙鹤直裰,发髻上簪了一支碧玉簪,他的眉眼如此漂亮,就这么坐在这里,就十分赏心悦目,宛如一幅画似的。
端木纭与端木绯姐妹俩也在。
端木绯一看就知道岑隐身上的这身衣袍是姐姐亲手做的,抿唇直笑,心道:姐姐的手艺真好!
岑隐被小丫头那古怪的目光看得不明所以,与姐妹俩寒暄几句后,含笑道:“过几日,我会启程去怀州。”
“……”端木纭惊讶地微微张大了眼。
厅堂里静了一静。
倒是端木绯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问道:“岑公子,可是因为‘地龙翻身’之事?”
“不错。”岑隐也没打算瞒着她们,点头应了,右眉微挑,心道:这小丫头果然冰雪聪明!
端木纭一头雾水地看着二人,声音有些发紧,“怀州会有地龙翻身?”
岑隐又点了下头,耐心地解释道:“南境、怀州一带可能会有地龙翻身。以怀州现在的局势,一旦有动乱,骆光清和罗其昉这两人怕是镇不住局面。”
“朝廷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我打算自己去一趟,最晚一两年就会回京。”
岑隐既然决定去怀州,那肯定就不单单是为了地龙翻身的事,而是要让整个怀州尽数服帖后再回来,所以他此去至少要一年多。
他这些话其实是解释给端木纭一人听的。
端木纭怔怔地看着他,怔怔地听着,眸子一点点地变得越来越深邃。
忽然,她握了握拳,抬头毅然道:“我和你一起去。”他们一起去怀州!
岑隐笑了:“胡闹。”
他的声音温和一如往日,听不出怒意,反而还带着一丝丝的亲昵。
端木纭也不恼,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好,那我等你回来。”
反正只要一两年,他就回来了,自己在京城等他就是了。
端木绯静静地看着两人,看看岑隐,又看看端木纭。
对于岑隐和端木纭而言,端木绯此刻就跟不存在似的。
岑隐深深地凝视着端木纭,狭长的眸子更幽深了,薄唇微启,他还未说话,就见厅外一道着太师青直裰的身影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守在厅外檐下的丫鬟连忙给来人行礼:“老太爷。”
来者正是端木宪。
端木宪一进门就听说岑隐来了,急了,赶紧往朝晖厅这边跑,跑得是气喘吁吁,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
厅内的端木纭和端木绯自然也看到了端木宪,连忙起身相迎。
端木宪看着姐妹俩时,笑容慈爱,当目光对上岑隐时,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虚伪的假笑。
“岑督主。”端木宪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岑隐揖了揖手。
不等岑隐回礼,端木宪就转头对着姐妹俩道:“大丫头,四丫头,我书房里有一罐百年普洱,难得岑督主造访,我得请他品一品这难得的百年普洱,你们替我去把那罐普洱取来。”
端木宪显然是在故意打发端木纭和端木绯,他的这个借口找得极为别扭,区区一罐茶他吩咐丫鬟去书房取也就行了,哪里需要姐妹俩亲自跑这一趟。
端木纭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笑盈盈地看着端木宪,只乖乖地福了福,请了安:“祖父。”
端木绯一切以端木纭马首是瞻,也是福了福,在一旁乖巧无害地对着端木宪直笑。
“……”端木宪眉头抽了抽,拿这个大孙女有些没办法。
看着这一幕,岑隐勾唇笑了,绝美的面庞上平添一分艳色。
他这一笑,却是笑得端木宪心里发毛。
平日里,岑隐这么一笑,往往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
岑隐想干什么?!端木宪用提防的目光看着岑隐,浑身警戒。
岑隐优雅地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郑重地对着端木宪做了一个长揖。
这个礼太重了,重得端木宪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更浓了。
岑隐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大红帖子,朝端木宪递去,道:“这是我的庚帖。”
“……”
“……”
“……”
厅内霎时寂静无声,只听那厅外风拂枝叶的簌簌声变得尤为清晰。
岑隐递上这张庚帖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端木宪几乎是目瞪口呆,身子好像是冻僵似的,自然也没去接那份庚帖。
端木绯悄悄地拉了拉端木纭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端木纭下意识地握住了妹妹的手,抿唇笑了,笑容灿烂娇艳,似骄阳,如牡丹,神采焕发。
端木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端木宪咬了咬牙,与岑隐四目对视,坚定地表态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