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觉得如果不打它行吗?”
“光骂它就是浪费口舌,还得盯着它,下次再犯,打得更厉害,这样没几次,它就学聪明了。”
我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对照着自己,我已经被骂过了,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而且也知道麻烦是什么,剩下的问题就是长记性——不用打我也能长记性!
我笑不起来了。
哭丧个脸,望向殿下,望向可汗,望向药葛罗,巴巴地,等着父王找人来胖揍我一顿。
父王无奈,“来人,把雪儿带下去,打十个板子。”
“求父王饶了雪儿”我的好友们稀里哗啦跪倒一地,适哥哥就跪在我身旁,右边是偲哥哥、邈哥哥、连哥哥总之,除了回纥人,大家都跪下替我求情。
“此事因适儿而起,若一定要打,就责打适儿。”
“父王,雪儿用的是我的弹弓,打偲儿吧。”
我好感动。
心中生出万丈豪情,没有刚才那么怕了,“父王,是雪儿顽皮,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父王不要责怪适哥哥和偲哥哥,都是雪儿不好。”
药葛罗疾步上前,跪倒在地,“父汗,雪儿尚小,孩儿不愿意再追究此事,求父汗原谅雪儿。”
父王松了一口气,“大汗,你看”
可汗鹰眸深邃,眼底的怒气瞬即消失,看向我们时,里面多了几分看不清晰的深意。
他咧开嘴笑了笑,“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板就散架了,更别说十大板。唉,都是些孩子,看上去他们倒是投缘,你们汉人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这些孩子在一起玩闹,我们大人就不凑热闹了。”
他话锋一转,“听说我今日要过来,这两个孩子就吵嚷着,一定要跟来会一会大唐的皇子公主,我们七日后离开长安,殿下如若不弃,能否让热娜和药葛罗在府中小住几日,好与这些孩子们亲近亲近,殿下觉得如何?”
殿下欣然应允。
我琢磨着这是个坑,蹙眉望向热娜。
那张妖媚的俏脸宛若春怒放,站在他老爹身后,望向适哥哥的碧瞳,顾盼生辉。
我心里开始嘣脏字,如果后面天天看到她像苍蝇一样围着适哥哥打转,还不如现在给我屁股上来十板子痛快呢!
手里握紧弹弓,心里憋着鬼主意。
父王瞅着我,轻蹙起眉,大概又看出我蠢蠢欲动、不长记性的苗头,“雪儿,今日这板子是免了,但该罚还得罚。”
“啊,”
“今晚没有饭吃,在祠堂里面跪着面壁思过。”
祠堂,我立马脑补出一幅画面,一张供桌,祖宗十八代的木牌子,前面供着长明火。
凝眉思索,若是在公元二千三百年,我认为灵魂与身体是不可分割的整体,灵魂随着身体的消亡而不复存在——可现在,那鬼地方很有可能真有祖宗十八代准备教训我。
我咬着唇,正寻思着怎么撒个娇,只听父王沉声道:“你们谁也不许给雪儿送吃的,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两名太监上前,一个像捉小鸡般将我捞到怀中,另外一个紧随其后像是护法。
我扭过头去,依依不舍地望向身后的好友们,那一双双眼睛愕然、悲伤、凝重地凝望着我,感觉像是一场诀别,适哥哥、偲哥哥竹林,美好而温暖的他们渐渐远去,消失。
刹那间,我意识到了孤独。
这种感觉在我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时真切感受过,眼泪再次倾涌而出,视野一片模糊,我伤心无助地趴在太监肩上痛哭起来。
上一世的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旅行我已习惯孤独,最擅长自言自语。
我习惯陌生的环境,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因为偶然遇到的一张张脸,十个里面有六个机器人。
总觉得机器都是些被程序员操纵的家伙,如果他们的智能内核来自于同一家制造商,连说的笑话都一个样,对于那些个能让程序员笑一次、笑两次甚至一直笑下去的笑话,我听完只能皱皱眉。
可自从来遇到适哥哥,我远离了孤独,孤独远离了我,突然间的孤独,我反倒不适应了。
抱着我的太监叹了一口气,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小祖宗,现在知道怕了?那回纥王子,就是当今圣上,都不会动他一个手指头。你居然把他的脑门给敲破了!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话又说回来,他差点伤了大皇子,我也想揍他,可谁敢呢?!”
这话听着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但我莫名觉得自己成了敢为天下先的“巾帼英雄”,比皇帝爷爷还厉害。
后面的太监年纪稍微大一些,安慰我道:“没被打板子已是大幸了,十大板子拍在屁股上,”说到这,他啧啧摇头,那副神情足以让我领教打板子的效用,“保管让你一个月内落不了地。”
他们倒是经验丰富,我哆嗦了一下,“福公公,板子有多大?”
走在后面的福公公,抬眉看着我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得了,皮又痒了,想要见识一下是吧?自从跟着殿下搬进这个院子,就没哪个皇子公主被打过板子,你差点就成了第一个!”
我吐了吐舌头,“那去祠堂里面壁思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