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可并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她只是非常不满父亲这种为了利益才巴巴跑过来,平时却对她不闻不问的行径。如果母亲强迫她去相亲至少还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未来幸福着想的话,那么父亲这种所作所为就是□□的为了利益了。
“你去谈?你想怎么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不免觉得非常滑稽。如果父亲母亲还没有离婚,他们还是一家人的话,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她来问,她只要做个不问世事、乖乖巧巧的女儿就够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利益一致,心也是一致的。但现在,他们都已另组家庭了,而她,好像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莫达是生意人,虽然生意做得并不大,但至少察言观色、琢磨人心的功力还是有几分的,所以他不打算跟女儿说实话,反而把话说得十分花哨好听。“我怎么谈?我还能怎么谈呢?我当然是以你的利益为前提,你至少得分到一套房子吧?还有你以后重新安置新家的费用,总要……”
他还在侃侃而谈,赵燕琳却暗自拉了下他的衣摆。除了房子他还想给这个女儿什么?给钱?开玩笑,这钱是从哪里出?拆迁办出?如果他们出了,那另一套房子还能要得到手吗?如果不出,岂不是等于他们自己出?哪有这么好的事?
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赵燕琳当然要出面阻止,免得丈夫开出那些空头支票,到头来还得自己填补。
为了房子,莫达倒是不介意再出点钱,毕竟是帮助自己的女儿,所以这话他说出来的时候毫无压力。但赵燕琳可不是莫可的母亲,她不觉得有什么义务和必要出这份钱。这就是两家人的问题实质了,心都是不一致的,利益又怎么可能一致?
赵燕琳的小动作,莫可也注意到了。她又瞄瞄坐在自己旁边的吴嘉轩一眼,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很少见到,自然也不会生出多深的感情,但六岁的孩童白白胖胖,颇有几分可爱。不知道是他本身性子就乖巧,还是来之前被刻意教导过,他此刻就乖乖坐在沙发上,不吵也不闹。
她不想在一个孩子面前跟自己的父亲争吵,更加不想在一个外来女人的面前撕破他们父女之间已经岌岌可危的亲情。所以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跟朋友已经约好了,待会儿还有事要出去,就不多留你们了,好走不送。”她脸上面无表情,尽量不让他们看出她此刻的情绪,以及心里的疼痛。
莫达自然不愿就这么走,但是赵燕琳显然很不满意他刚才的那些话,有些细节他们必须得再商量协调一下,所以她也顺水推舟地站起来,同时也拉起莫达。“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我们再来。”她笑得很客气。
一行人就这么各有所思地走了,莫可只感觉身心俱疲,几乎都站不住脚。
她麻木地走进卧室,趴在床上,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但是发现眼泪居然都哭不出来。眼泪有什么用呢?眼泪并不能安抚她的忿然和痛苦。当看见莫达一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幅情景,现在不过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哭是一种宣泄,但心死了却无法用哭来纾解。
她的脸埋在绵软的枕头上,有好半晌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直到脸几乎都麻了,身体里的力气又恢复了些许,她才慢慢转过身,面朝天花板地躺在床上。她在家的时候总是习惯将手机摆在床头柜上,静静地望了那部米白色的手机一眼,她慢慢地,动作如老妪一般地将它拿了起来。
看着手机,她的脑海里先是闪过叶珞,然后是母亲,却都被她无视了。她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她怎么好麻烦她们呢?虽然叶珞肯定不介意,虽然母亲会责备她,但也不会就这么不管她,但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而让她们插手进来,只怕会让问题更加复杂。
她几乎想不起,此时此刻谁才是最能帮助她,给她解惑的人。
直到看见程否的名字,她怔了一下,心跳,几不可察地漏了半拍。
通讯记录里显示着,他们的通信并不频繁,如果以一个交际正常的人看来,或许他们这样的关系比一对疏远的朋友好不了多少。但是她却对他有种意外的信任,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难用言语去解释。
这一次,她没有迟疑太久,也没有任何顾虑地按下了他名字下的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