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望远镜,?乔曼就看见自立所在的位置了。
那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屋子,?布置成了讲台的形式,?站在上面喷洒口水的是雷琪琪的老爸,?乔曼上次见过这个人,叫雷卫东。
这会儿雷卫东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瓶子,?表面上是褐色的,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正在滔滔不绝的说话。
而那褐色瓶子乔曼也眼熟得很,这东西是市场上最新冒出来的,号称脑黄金,?介绍的跟神药似的,?说孩子喝了能增强记忆力,老人喝了百病全消。
要放在二十年以后,?人一听这介绍就知道不靠谱,赶紧一口把他们啐远了。
但现在市场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比这更离谱的产品还多的是呢,?什么穿上就能治疗乳腺癌的胸罩,垫了能改善磁场的床垫,?一个比一个离谱,?说的一个比一个管用,多的是人打破脑袋的想买。
脑黄金的销量当然很好,?也有人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但找不到证据,顶多是赔点钱,?换个名字继续卖。
原来这药就是雷卫东在卖?
再看教室里坐着的人,都是一副狂热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讲台上的雷卫东。
雷卫东振臂高呼一下,下面的人就要跟着高呼,跟被洗脑了一样。
所有人眼里就写了两个字,“赚钱。”
无比狂热的,想要赚钱的念头,让他们根本分辨不出来这脑黄金就是骗人的把戏。
要说一开始还有人半信半疑的,随着雷卫东在上面越讲越多,神色越来越狂热,少数几个半信半疑的也给洗脑了,跟这大家一起举起双手,高呼要赚钱。
声音能从那栋楼传到乔曼所在的这栋楼。
再往旁边看,乔曼终于看见了自家的崽子。
自立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桌,他也不欢呼也不举起双手,静静的看着台上的雷卫东,有人不乐意,摇了他一把,自立转过去笑笑,转眼间就跟人搭上话了。
“知道吗,很多人一开始来的时候,跟你儿子一模一样,但你再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沈丘搭着二郎腿,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雷卫东的公司是你在参股?”乔曼放下望远镜就问。
“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沈丘点头,笑的儒雅,“乔小姐喝茶。”
他虽说人在美国,居然也没忘了祖国的泡茶方式,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套泡茶的工具,非常赏心悦目的泡了一壶茶,就给乔曼倒了一杯。
端起来饮了一口,乔曼是得喝点水压压火气。
因为沈丘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他对于雷卫东现在从事的行业肯定是知道的,也明白雷卫东是在靠骗人赚钱。
但他不说不做,任由雷卫东疯狂敛财,让他贪财的欲、望慢慢膨胀。
说不定,这件事情背后还有沈丘的指导,就凭雷卫东,办不成这么大的事情。
“就不怕被他连累了坐牢?”乔曼又问。
沈丘慢悠悠的吹散茶叶,“我只是股东,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当然也不担责,我有什么罪要坐牢。”
所以他不缺钱也不缺时间,肆无忌惮的,像逗小狗崽子一样,把自立放到那么个环境里,就为了看看这小家伙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
“你儿子听说要考北外,咱们看看他的心够不够坚定吧。”
“要是我儿子通过考验呢?”乔曼说。
沈丘也朝着窗户看了一眼,远远的去看自立,“我没有儿子,而你儿子呢,也是我最欣赏的那种孩子。如果他能坚守本心,我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培养,等我死了,他可以继承我所有财产。”
上辈子的自立,就是这么认的干爹吧?
乔曼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其实你有个儿子,叫谢磊,他母亲叫谢亚丽。”
哐当一声,沈丘不淡定了,茶杯脱手而出,砸在桌子上,茶水四溅。
“你说什么?”
“信不信随你,你可以自己去查。”乔曼说完,抬脚就出了这栋大楼。
但是下了楼,上了车,她没有立刻启程,而是把车停在前面那栋大楼的门口,就坐在车里看着楼上。
死死的盯着二楼的窗户,乔曼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自立给拉下来,但无数次开门,关门,她知道自己不能上去。
社会愈发复杂,人心也愈发的看不透。
她这次能把自立拽下来,拎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这种生意不能碰,那下次呢,她这个当妈的不可能一辈子跟在儿子身后拽耳朵吧。
一旦动了想赚快钱的念头,那就是停不下来的。
乔曼想看看,这辈子自己把自立带着,让秦见洲言传身教了这么多年,自立会不会重新走上辈子的老路。
万一的万一,他还是让人洗了脑,或者反过来去洗别人的脑子,就为了跟雷卫东一起赚这种快钱。
乔曼想,她会亲自找到证据,把这儿子送到派出所去,就养他一辈子吧。
坐在车里静静的等着,无数次仰头,无数次希望自立从楼上跑下来。
但等到了天黑,始终没看见人影,乔曼启动了车,一路开回家。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
自立动静全无,只是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告诉乔曼自己参加学校的突击补习班去了,让乔曼不要担心。
但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一个月乔曼每天都会开车到那栋楼去,就这么等着,看她儿子究竟啥时候能下来。
这天下班,乔曼从厂子里出来,准备去等儿子,就看见沈丘斜靠在车门上,正跟谢亚丽拉拉扯扯的。
实际上在得知自己还有个儿子的第二天,沈丘就找到厂子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