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给顺昭君过完寿辰那天,皇上抱起二皇子,到御花园赏春。
刘研和贺玉也随行。
皇上心情不错,还亲手摘了花,戴在二皇子头上,笑了好一会儿。
冯素旋开食盒,说道:“简儿,来吃栗子糕,不要缠着你母皇。”
二皇子咬着栗子糕,依偎在皇上的怀里,像猫一样乖。
他眼睛又大又圆,眼角微微垂着,皇上越看越喜欢,捏了捏他的鼻子,问他:“好吃吗?”
二皇子奶声奶气道:“好吃。”
他往皇上的怀里拱了拱,小声说:“和英华宫的一样好吃。”
冯素连忙解释:“皇上,宋宫侍以前,常常做糕点送来,简儿很喜欢。”
皇上摸着他脑袋,笑着说:“嗯,朕记得,容持正也喜欢吃栗子糕。”
她放下二皇子,也看不出喜怒,背着手走了。
刘研给子期打了个手势,子期点了点头。
晚间,宋宫侍的牌子就端了上来。
皇上见了,只是笑了一笑,却是抬手翻了贺玉的牌子。
汀芳斋忙乱起来,贺玉知道今晚要提着劲,不能舒心看书,有些失落。
“怎翻了我的牌?没传错?”
“子期大人来传的,想来是没错的。”朝露翻出件新做的月白衣衫,问,“主子,是这件吗?”
贺玉点了点头,漱了口,接来换上。
雪霁说:“也好也好,阿弥陀佛,明日就能送来时兴的缎子了,这都是三个月前的料子了。”
贺玉无声笑笑,说:“那都无所谓,主要是莲子酥,明日一定酥脆可口。”
皇上半夜才到,贺玉已困得不行。但今日,皇上的兴致格外好,事办完,还与他说话。
贺玉不得不打起精神应答。
果然说着说着,皇上问起了礼佛堂的宋宫侍。
贺玉谨慎着说了,又要显得可怜,又不能过于明显。
皇上捏着他的耳垂,这是她没了佛珠后,想事时的习惯动作。
“嗯,有你照顾着就好。”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想起宋廉,皇上抑制不住,又折腾了一回。
贺玉就想,莲子酥什么的,一早上不送三碟,实在对不住他今日的辛苦。
他棱角早被磨没了,知道皇上这昂扬的兴致是因谁而起,虽是发泄到他身上,让他辛苦,他也不生气。
更让自己顺心的是,他也不酸了。他无悲无喜,比那佛堂的佛还要出尘。
贺玉很是佩服自己,同时,他也很高兴。那是一种,完全不抱额外的希望后,浑身轻松的高兴。
因为没有希望,欢喜也就不会落空。
皇上睡着了,贺玉握住皇帝的手,看着她的睡颜,突然察觉到,皇上其实很普通。
和其他人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困了就睡,也有喜怒哀乐。
皇上,累吗?
贺玉很想问她,但他只是看着她,慢慢闭上眼,安静地睡了。
第二天,贺玉早早起来,伺候皇上穿衣。皇上捏着袖子,扬了扬手,语气飞扬道:“朕,少串佛珠,你这里离礼佛堂近,让他们送一条来。
贺玉终于放了心,点头应了,“皇上从前那串就很好。”
见他知道自己的意思,皇上哈哈笑着,哼着歌上朝去了。
那晚,宋廉只身一人,双手捧着檀木匣,跪在皇帝的榻前,把佛珠还给了她。
皇上握住他手腕,满面笑意,“起来。”
宋廉美目含泪,如兰带露,雾气蒙蒙,眼角微垂总是凝着点忧伤。
“皇上……”
皇帝轻吻他的嘴角,笑看他闭上眼睛,睫毛恹恹垂着,惹人心怜。
“宋廉……朕的怜儿啊。”皇帝满意道,“还是这么美。”
那晚,宋宫侍复宠,贺玉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没过多久,容持正复位,只是皇帝嫌英华宫是个伤心地,也怕容持正触景伤心,把瑶华宫赐给了他。
这下,又轮到乔贵君头疼。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只是怕那些小宠有孕,他还看不得皇上对别人上心,连皇上多喜欢几分,他都无比难过,心急如焚。
只是自己有孕,再着急也不能分了容持正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