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季岑风,没有李水琴,没有司南田,没有司洵。
也没有那个孩子。
司月又深又缓地,舒了一口气。
连带着她所有强撑着的毅力,全在这口气中,缓缓散去。
窗外月亮皎洁地照进狭小的房间里,司月拖着迟滞的脚步,走到了单人床的边上。床单是否放了很久,身上是否全是汗液,她无暇顾及。
小床吱吱呀呀一阵轻言慢语,那个女人沉沉地陷入了雪白的床单之中。
好像无数个遇见季岑风之前的日日夜夜,她也是这般睡在那间租来的房子里,那个时候司南田还是会和李水琴吵架,司洵中途辍了学日日在外面鬼混。
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她的身边没有那个男人。
她的生活乱得暗无天日。
只是那个时候的司月,还会喜欢看窗外的月亮,她知道她的人生不会这样永远的阴暗下去,她永远满怀期待地闭上双眼,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可是今天的司月,没有再看那月亮一眼。她昏昏沉沉地落入那张接住她的小床,浑浑噩噩地试图将自己从无边的痛苦摘出来。
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不知道。
她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她不知道。
窗外的月光明亮地给那个女人披上了一条皎洁的被子,这一刻,司月沉沉睡去。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
文帝的早晨只有七点之前还算凉快,七点之后,所有太阳直射的地方都像火炉一样炙热。
司月睡出了一身汗,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把她直接热醒了。
后脊背上已经湿了,她偏头想看看窗外,却被这强烈的太阳光挡了回来。
她昨晚没有拉窗帘,也忘了开空调。
司月在床上又躺了几分钟,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起身去拉窗帘。人走到窗户边,就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热浪,不由分说地裹上她的身子。
司月拉上窗帘,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很简陋,一个孤零零的淋浴头挂在马桶的对面,位置很小。司月开了水,水头却不小。
她没多磨蹭,脱了衣服开始洗澡。
带着些凉意的水珠打在她的皮肤上,然后欢快地顺着司月的小腿流进了下水道。女人闭上了眼睛思绪彻底放空。
她什么都没有在想,什么都没有在做。
她任由那水珠打在她的头发上,然后听着水声淙淙地从耳边流过。
什么都不用去想。
真好,真好。
-
早上十点的时候,司月下了楼。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看清,今天她才发现这家旅馆是真的很小。大门进来就是前厅,正中央放了一张大桌子和几把椅子。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十分老旧的电视机。
司月甚至觉得像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楼上一共四个房间,楼下两个。
她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坐在桌子的旁边一边做着什么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司月一下来,小姑娘就发现她了。
她眼睛甜甜地挽起朝司月笑了一下,牙齿白白的,倒是和昨天那个人有些像。
“客人你起啦!” 阿风说着话,手上的活也没停。
司月走近了才发现她好像是在编织什么工艺品,手法很是娴熟。
“请问——”
“我哥哥去送货了,马上就回来!” 阿风两条腿有些惬意地晃了起来,一会便又对着动画片看了起来。
司月沉默地点了点头,就要上楼去。
“你起啦!” 一个男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司月转过头去,看到了阿野,他换了条黑色的汗衫,还是条白色短裤衩。整个人汗津津的,带着些外面的热气走进来。
“我早上看你还没起,就先去镇里送了一趟货。” 阿野摸了摸阿风的头,然后朝司月走去,“你没多等吧。”
司月摇了摇头,“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 阿野给她拖了张椅子,“你坐着说吧。”
司月坐过去,看见阿野把大堂里的电风扇按上了摇头,不再只对着阿风吹。一阵凉风吹过司月的发梢,带走了里面闷热的湿气,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房间里面有空调,外面我们一般不开,全天开着太浪费了。” 阿野笑起来就露一口白牙,看起来过分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