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商队于腊月初七这天进入京城,黄昏时分,其中一人出现了头昏、发烧、咳嗽的症状,在城中送医。
“普通的发烧而已,抓点退烧药回去煎服就成了。”
大夫看这症状常见,加上来就医的人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便判定是水土不服加上一点伤寒。
“可是……”那人想说自己并未有什么能导致伤寒的行迹。
大夫也被点醒一般,不放心地再次检查检查,可真的检查不出什么其他异常,于是摆摆手:“放心,好好休息一下,不久就能好了。”
那人点点头,提着药一路咳着回去。
大夫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这种病例一天能接七八个。
*
此夜丑时,响勺胡同里突然灯火通明,各家各户都陆续燃起了灯。
“什么事儿这大半夜的!”
“出人命了!薛大夫刚才在医馆暴毙了!”
街坊四邻听到,赶紧穿衣奔去薛大夫的医馆。
薛大夫就是早上那个看病的大夫,现在趴在椅子里,身子已经冷了,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好好儿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不知道,官府不是在查呢么,不会是被人给害死的罢?”
一群老百姓围在医馆门口,后面的踮着脚往里瞧。
中顺府衙役问报案人道:“你是怎么发现他死了的?”
报案人指着外面说:“我是打更的更夫,刚刚走到这里发现医馆的灯亮着,就进来看看,然后就发现……平时医馆这个时候是关门的,所以……”
衙役点头,一旁的仵作面露难相,站起身来道:
“没有中毒和殴打之类令人致死的迹象,通过初步检查看不出是外在因素害死的。放在旁边杯子里的是治伤寒发烧的汤药,喝了一半,他应该是要喝来治病的。这种情况难判断,最好能做个进一步检查,譬如解剖。”
衙役朝人群里问:“薛大夫的家人来了么?”
人群中有人说:“好像不在。”
“咱们去叫一下薛家娘子!真是的,相公死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起来……”
找到薛家时,众人惊讶地发现薛家娘子躺在榻上,呕吐不止,头上发烫,身子虚寒出冷汗,根本起不来身。
“薛家娘子,你怎么了?”
“怎么,哟,发烧了?”
正纠缠要不要告诉薛家娘子薛大夫死了这个噩耗,她就开口问:“你们这街坊四邻的,怎么都来了?怎么还有衙差大人?”
告诉她薛大夫死了后,她一口气差点没别过去,浑身发抖,卡着嗓子口舌颤动发出怪异的哭声。
“你节哀。”众人纷纷安抚她。
“为了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需要对薛大夫的遗体做个解剖,这……”
薛家娘子哭得不成人样,加上病虚缠身,根本听不进去衙役说的是什么。
“薛家娘子,你可知道你家相公今夜去医馆是干什么的?”声音略大地问。
她抹着眼泪,沙着声音回答:“他去抓药。今天不知怎么的,下午就头痛,回来后越发严重,发烧咳嗽,像惹了鬼似的,连我都一起烧起来了,实在受不了了就起床去抓药。”
衙役们对视一眼,赶紧差人去叫了一位大夫来给薛家娘子诊断。
“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发烧伤寒,而且晚间刚烧的,又没有持续高热,怎么会?”大夫喃喃自语。
这里还没看完诊,仵作那里也说查出薛大夫生前确有生病的迹象,可不至于能致人于死地啊!
不单单中顺府陷入了迷茫,被惊动的百姓也茫然不已。
*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更加爆炸性的消息便传开了——薛家娘子死了!
一传十,十传百,顿时众说纷纭,讨论这是什么怪病的同时,听闻了各种猜测:
“你们说这薛家,是不是鬼上身了?”
“哪里有什么鬼,我看呐,肯定是瘟疫啊!”
“这可怎么是好!瘟疫……那那,接触过他们的人岂不是都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