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得不错。”李燕燕一脸向往。
岑骥盯着她,“为什么想看太初宫?”
“不为什么啊,就是很多人都去过嘛……康宁公主不受宠,陛下去哪里很少带上她。有一次东巡,原本有她,可后来她突然生病了,所以我也没去成。”
岑骥欲言又止,可最终是收回了眼,没再说话。
李燕燕面色如常,心里却没法平静。
岑骥格外在意范殊,她觉得她好像知道原因了,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她要怎么面对岑骥……
由于敌对的立场,由于重生,李燕燕看其他人一直存着一份疏离。好像他们在河里,而她在岸上,静静看他们被水流冲向各自的结局。自始自终她都清醒,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和他们有太多牵扯,纠结深了,连她也会被拉扯进水里,不知流向何处。
可现在……已经欠了太多,越发难以置身事外,而有些人情,在这世间偏找不出等值的东西去偿还。
这感觉不好受,李燕燕想,不如……算个清楚。
促使她下定决心的还有另外两件事:
那次之后,又过了两天,李燕燕自觉身体已无大碍。傍晚岑骥突然说他也要跟范殊一起去涿州,五天后就出发。
而另一件……
先头兵走了,大军也要整顿出山,古英娘也快走了,特意又来找李燕燕。
古英娘问得直白:“阿蕊,你觉得范殊怎么样?当你相公呢?”
李燕燕一愣,委婉道:“他很好,可我不想嫁……”
古英娘意味深长道:“那我知道了,你还是偏心你表哥。”
“欸?不是——”
“你别急,先听我说,”李燕燕正要辩解,古英娘却按下她,“我可听说了,除了范呆子,这山上有好些个打光棍的也都惦记上你了。”
“他们说,虽然你是个病秧子,可年纪轻,长的好看,又是明事理的性子……嗐,其实只要是个女人,他们本来也不挑。再说,还有人想,娶了你,不就叫岑骥一声舅哥了,多划算啊。”
古英娘拉过李燕燕,低声说:“过几天,岑骥和范殊走了,我哥也得走,我嘛,虽然不跟到涿州,总也会离开一阵子。可有些人是要留下来守山的,就怕有胆子大的……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燕燕眨巴着眼,“可是……可……我毕竟是岑骥的表妹,他们、他们硬来就不怕岑骥吗?”
古英娘老练地笑,棕褐色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亮光,“我知道岑骥对你不一般。可光你知道我知道,没有用,你得让全寨子的人都知道。”
“岑骥的女人和岑骥的表妹,对你来说一样,别人可不会这么看。”
哦……
古英娘走后,李燕燕保持一个姿态,坐了很久。
默默做了决定。
那天岑骥回来时,李燕燕没像往日那样,待在屋子里,却裹了厚厚的衣服,在院子里等他。
岑骥心里一热,却反而拉下了脸,严厉道:“大冷天的发什么疯?还不给我进去,再生病你以为还和这次一样,人人都围着你忙前忙后?”
李燕燕上前,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说:“我不是在等你么。表哥,你出征前能不能再帮我做一件事?”
“进去说。”
岑骥搡着李燕燕的背,轻巧地把她推进屋子里,边还说:“你每次叫我表哥,准没好事。”
“说吧,又要干什么?”
李燕燕小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哈?!”岑骥听了,一脸惊恐。
“你还是当我没回来过吧。”他转身就要走。
“哎呀,求你了,求求你了,”李燕燕立刻拖住岑骥的胳膊,“我就只求你这一件事!”
她全部力气都放在手上,岑骥又不能真让她摔倒,只得停下。
“我没听错吧?”岑骥瞧了眼外头,“是大冬天呀,怎么就非要沐浴呢?再等等吧。”
李燕燕为难:“可我之前害热病,发了好多汗,一直不洗,身上都有怪味了。”
岑骥睁眼说瞎话:“没有。我没闻到。”
“那是你鼻子不好用。而且,我都觉得痒痒了!”
“痒痒你就抓啊!”
“那还是会有味啊……”
李燕燕低着头,执拗地抓着岑骥,坚持己见。
岑骥默了片刻,问:“那你就不能……真不能等到夏天,去河里洗?”
李燕燕瞪他,好像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夏天?去河里?用冷水洗?”
“冷水里沐浴会生病。”她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