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痛而凄厉的惨叫声回荡,整个皇宫却像是成了荒无人烟的山野般,竟是没有一个人响应。天地之大,好似只剩下了他与面前这恶魔般的少年。
无穷无尽的疼痛淹没着他的理智,即便是少年时代,他也不曾受过如此折辱。勉强自这种羞辱与痛苦中找回神智,想要暂时安抚这个疯子般的少年。
可惜,桑可却不需要他的回应,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般,道:“当初皇上携带数名大臣出巡,汶逸郡王便位列其次,可见,皇上对他是十分重视的,对么?”
皇帝死咬着牙,勉强回忆着他的话,重视汶逸郡王?他自然是重视的,身为皇后的亲生兄长,且文采斐然,是有治世之能臣,怎会不重视?
后来逐渐与之疏远,不过是皇后在多年终于生下一个八公主后,皇后母家包括那汶逸郡王都不再指望皇后能生出嫡子,便转而站队五皇子燕简,支持这个生母出身低微又不受重视的皇子。
他又如何会不知他们的心思,不过是觉着如此身份地位的燕简好掌控罢了。
这桑可不是东霍的人么?怎么忽然提起早已满门俱灭的汶逸郡王?而且……瞧着那满地凌乱的宣纸,粗略一扫,便见密密麻麻尽是有关汶逸郡王的罪证,不论是结党营私,还是私相授受,连贿赂收买欺压一小官不成,便暗下杀手的行为都有记录在册。
当然,这些都不过小事,最容易引起帝王注意使其愤怒的,还是去年南下,汶逸郡王与燕简勾结安排的一场刺杀以及,中秋灯夜,六皇子领兵叛变的真相。
那场刺杀是帝王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所以及时救驾的燕简才受得一时重视与恩赏,原来竟是这几人自导自演么!而几月前的宫变,竟也是……
“不过,那次最大的功臣,却并不是汶逸郡王,而是我。”桑可最喜看到人这般不敢置信而又绝望的神情,何况还是万人之上的帝王露出这神情。
他忍不住笑盈盈地道:“我为主人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六皇子如他所愿,被陛下贬为庶人,打入牢狱,而我的主人,则轻而易举成为了储君。”
“主人?”皇帝哪怕是此刻,仍然捕捉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燕简是你主人?!”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出声,却因被折磨太久,连喉咙发出的声音都夹杂着一种喑哑的破碎感。
东霍使臣桑可的威名,没理由会自降身价去喊燕简为主人,还如此顺口,一听便是喊了无数遍才能有的熟练。
而既然桑可是燕简的人,那么方才他所谓的举证“桑可同燕昭寒勾结”,岂非都成了笑话?偏他还信了!而当初自己六儿子燕怀却被陷害入狱,也是燕简狼子野心,蓄意谋夺储君之位所致!
而他,自认为把控人心,制衡大臣与皇子,却是被一直都不放在眼里的儿子团团戏耍!
“陛下还真是关心主人啊,我说了这么多,您却只关注这个么?”
包括他所言,有关当年常边缇对峦城百姓幼童所作之恶,阿姐所受之苦,汶逸郡王肆意地滥用职权包庇,都被这高高在上的帝王忽视了呢。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谁会关心这等小事呢?他本也不指望借此让世人知道什么,而这帝王落在他手中,也无法向世人传递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