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水,药效如其名
容远看着怀中的少女, 她脸上的血色正在褪去,那张唇上残留的药水在阴暗的天色中反射着无力的光泽。
归元水, 药效如其名, 不仅仅是形态会回到本身的状态,就连意识也会回归当初。
会成为一只普通的兔子。
想到此处容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她的后脑勺托起,俯身吻在了她的唇上。
这一切容远做得毫不犹豫, 做得目若旁人。
星辰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她腿下无力, 无助地退了几步,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那位神宫之中最是目空一切的容远, 那个最是高傲疏冷难以接近的容远。
如今, 如今竟然在自己面前对一个小妖做这种事。
即便她明白, 他是在将她喝下的药水吸走。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不是只想要草种吗?
而且他将那药水吸走,他自己又怎么办?
*
天婴喝下那瓶药水之后,很快地,人类的意识慢慢的在自己脑中抽离。
她是一只聪明的兔子,但是兔子的感知与智识与人是完全不一样, 即便她有现在的回忆,兔子却没有人类复杂的爱恨情仇, 人的回忆好像变得索然无味。
自己还是兔子时吃草啃萝卜, 磨牙这些快要忘记的回忆从记忆深处席卷而来。
就在她以为人识快要彻底消失的时候,它们又慢慢地回来了。
她觉得奇怪之时, 只觉得自己的双唇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封住, 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
她好奇地缓缓睁开了眼, 不想一睁眼就看见那张俊美清冷的脸庞,还有那双琥珀色的双眼。
她想说什么, 但是根本发不出声, 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咽了下去。
就在他发现自己睁眼的一刻, 他的怀抱似乎更紧了一些,唇上的力道也更紧了一些。
天婴被他的冷香所包围,在发现自己睁眼的一刻,他唇上力道变得凶狠,像是要将自己的气息全部吸走一般。
迷糊之中的天婴发现这是第一次她与容远双唇相贴。
而他用这种方式吸走了刚才自己喝下去的药水。
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想要去推搡他,却发现因为药力,好像身上使不上力。
她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然后露出自己的小尖牙……
容远瞳孔颤了一下,吃痛之后,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松开怀中的小妖。
这时候周围的草木再次慢慢褪回了绿色,小妖挣脱他的怀抱后,软绵绵地坐在草坪上。
一双湿漉漉的眼带着惊惶迷惑地看着他,还不忘用手擦了擦被他吻过的双唇,“你做什么?”
容远用手指抹了抹自己被咬破的下唇,
他天生气质禁欲,但唇上那抹鲜红给他平添了几分艳色。
他看着草地上已经无碍的小妖,琥珀般的双眼眼底泛着猩红,面色苍白异常。
这个药可以让所有仙妖变成原形,无论原形是兽还是人。
而容远没有变幻,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传言中的人族飞升,而是生来仙身。
但是这药水如果用在生来仙身的仙者身上,却会有一些不可预测的伤害。
一旁星辰上去想要搀扶他,“神君,你没事吧……”
不想她还未靠近容远,容远广袖一拂,她直接被罡风挥倒在了地上,一双美目委屈震惊地看着容远,“神君……”
天婴还没有回过神,大脑还一团乱麻,来不及去思考什么,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她想站起来却觉得全身无力。
她不想看眼前的星辰和容远,干脆翻了个身,准备爬走。
容远看着她又想离开,心立刻漏了一拍,几乎是本能地一弯腰,长臂一伸,几乎是将她挂在手臂上提了起来。
天婴是兔子时是时不时被人这么抱起,但是作为一个大姑娘以这么拦腰提起来却也是有些羞愤,无奈那瓶药让她全身乏力,无力挣扎,只能这么任他提了过去。
她回眸用那双有些泛红的兔眼睛瞪着容远,“你到底做什么?”
到底做什么?
容远也不知道。
他是个向来清晰的知道前路的人,但是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只是内心涌上的恐惧和痛苦告诉自己不能让她离开。
不能让她以任何形式的方式离开。
他受不住这样的恐惧和痛苦。
他们的前世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并非只是他想象中,她只是自己一时犯的错,他对她只是单纯的主人与灵宠之间的占有欲。
那才那一瞬间的痛不欲生以及恐惧,几乎是让他无法呼吸。
而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些恐惧与草种无关。
他内心深处害怕失去的,是她本身。
前世,他们之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一旁的星辰看到了几乎有些失控的容远。
面色苍白的他正提着天婴从自己旁边走过。
她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插入了掌心,不甘心地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容远冷冷声音响起:“让开。”
话语中丝毫不掩饰他的厌弃,星辰脸色煞白。
星辰觉得他是误会了什么,星辰十分委屈,立刻道:“神君大人,我不是生事,我只是,只是想帮你,而且,而且这药,明明是她找我要的。”
“她一只小妖怎么会知道这个皇家秘药?她肯定是有问题的……”
容远停下了脚步,吸了一口气,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冷冷扫向星辰。
这一瞥让星辰全身发软,心都凉了。
不知是否看错,她发现容远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杀意。
但最终他只冷冷道:“今日之内,搬出生司阁。”
星辰瞳孔一颤,“什么?”
搬出生司阁,她就只能去孤神殿,在那里过着餐风饮露,只能坐着入睡的日子。
她从小锦衣玉食,连辟谷都没有过,那样的苦修,她又怎么受得了?
“不,神君……”星辰那张漂亮的脸露出了惊惶之色。
就在这时,仙姑赶了过来,对容远道:“神君,这一切都是老身的主意,公主他一心为了神君……”
容远这时候缓缓转过头,冷冷看着她,“你的主意?”
仙姑这时才发现这是容远第一次看自己,冰冷的目光让她心中一颤,道:“老身当初救过仙后……”
容远指尖银光一闪,一把银剑落在了两人面前
星辰大骇,“神君?”
容远不再看仙姑,冷冷瞥了星辰一眼,“杀了她。不然我将你送回饕餮后宫。”
说完消失在两人面前。
星辰以及仙姑错愕地看着容远消失的方向,不可置信的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神君,他让自己杀人?
杀自己的乳母?
仙姑大声道:“神君,我当初是救过仙后,连无泽长老都对我礼让三分……”
不想身后的星辰颤颤巍巍提起了地上的剑,仙姑瞳孔一缩:“公主?”
星辰:“对不起,对不起,神君大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而且刚才容远的眼神太过可怕,她本以为他要杀自己的。
仙姑:“我从小将你养大,对你视如己出……”
星辰:“你一届宫女,怎么能以下犯上对说出对我视如己出这种话呢?”
银光一闪,只听仙姑一声惨叫:“公主!”
*
天婴身上没有力气,只能软绵绵地挂在容远手臂上。
"你放开我。"
容远带着她向东厢走去,但是走到院中,却停了下来。
容远没有放下她,而是将她抱起,身后的扶桑树垂下了一根枝条,容远将她放在了那根枝条上,让她有了一个可以与自己平视的高度。
天婴软绵绵地在上面微微一晃,身后的扶桑树立刻展开枝叶,稳住了天婴。
容远清楚的明白刚才的痛苦和恐惧不是因为草种。
而是因为她,因为面前的少女。
他的反常并非因为草种,皆是因为她!
容远欺近了她的身前,双手撑在了她的两侧,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之中。
容远此刻的双目中燃着冷冽却灼人的冰火。
她想将他推开,却丝毫使不出力量。
此刻妖云笼罩的九重天再次变天,四周狂风大作。
黑云汹涌,像一条盘旋的黑龙在穹庐之上涌动,发出阵阵低吼,周围闪烁着丝丝电光。
在这诡异的天象之中,容远的黑发在风中飞舞,他的衣袍也在天空飞舞。
他只是凝视着困在怀中的少女,体内的归元水在不断地翻腾,一点一点将他侵蚀。
他大脑此刻开始变得空白,双瞳中映着的少女,在眼底的涟漪之中慢慢地破碎,消失。
归元水,能让形态和意识回到最初。
他生来就是仙身,可他的意识……
最初的意识……
是前世。
前世的回忆在脑中徐徐展开……
前世,当自己发现她是草种容器之时,她已经被烛比抓入了洞府。
烛比估计是早就看上这只小妖,使了些手段,将她纳入囊中。
他从来都看不上烛比,随便找了个由头,闯了烛比的洞府,将她救了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与这一世第一次见她,她那般风光的模样不一样,那时候的她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的薄纱仅可掩体,露出那稚嫩却姣好的曲线,还有大块白得刺眼的皮肤。
手上脚上都被绑着细细的,特制的红色缚妖索。
她看自己的目光懵懂中带着惶恐,又带着几分期盼。
像一头落入猎网的幼兔,等待着恩人的施救。
她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猎人。
她对自己似是一见钟情。
所谓的一见钟情在容远的眼中全是见色起意,而对自己见色起意的女子并不缺她一个。
除此之外,她还一心想要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他冷冷问,“你确定?”
小妖傻笑道:“当然,神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转身道:“到时候不要后悔。”
小妖:“我不后悔。”
她没什么地方可去,自己便将她带回了生司阁,也是为了保住草种的万全。
她老跟在自己的后面,很烦。于是将她扔到了离自己最远的西厢回廊。
可是久了不见她,又会想起她那张傻乎乎的笑脸。
不久,她进入了发情期。
在这都是男人的生司阁,这是一件略微尴尬的事。
他们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也尽量避开她。
直到一日青风捉来了三只兔子给她交/配。
她来找自己告状,自己没有理睬,过了几日想起她时再去西厢回廊,竟然没了她的影子。
那一次,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失去什么的恐慌。
他骑着雪鸢将她找回,第一次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
第一次明白失而复得是什么意思。
他无意间蹭到了她细腻得不可思议的皮肤,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月桂花香。
突然间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小脸苍白,身段玲珑,一双眼睛布着不知世事的水汽,一副招人凌虐的模样。
他眉毛挑了挑,将那些肮脏的想法从脑中挥去。
此后的小妖大胆得多,颇有几分恃宠而骄地味道,渐渐先是赖在自己的书房中,棋室,然后甚至还霸占了棋室里那张自己休息用的软塌。
然后她会做出风情万种地姿态。
那模样其实是极为好看的,特别是配着她那张的纯情的脸,像青涩蜜桃,剔透充满水分。
他脑中浮着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半推半就地任她扑倒。
却不想这只所有知识都来源于话本子的傻兔子,把自己扑上床后居然就抱头大睡。
若她睡姿好些还作罢,偏偏缠人得很。
特别是侧睡的时候,她手臂会搭在自己肩膀上,上身会紧紧贴着自己,不安分的腿还会挂在自己腰上。
偏偏她还觉得自己老实得很。
这样一日,二日,三四日,终于在第十日的时候,他忍耐到了极限,撕破了她的衣服。
她吓坏了。
那一日也并不成功,她哭了。
她的眼泪让他顿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