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婴:……
容远摸了摸她的兔头, “你吃不下的可以给我。”
天婴:!!!
天婴抱着一些想见容远啃干草的丑恶心理,不情不愿地咬了自己最最最最讨厌的干草一口。
眼睛又是一亮:居然把这干草腌制成了胡萝卜味, 还带着春天的草香。
口感她不喜欢, 但是那味道却是香甜。
干草结她吃了三分之一,不待她说,容远道:“尝尝别的。”
然后容远并没有食言, 将那干草结解开, 放入碗中,用旁边的剪子剪成了一段一段, 如吃菜一般放入了嘴里。
天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远, “好吃吗?”
这玩意神仙能吃吗?
容远一笑, 道:“不好吃。”
对仙来说哪怕是腌入味的干草,它也还是干草。
根本不能称之为食物。
即便如此,容远还是如约将天婴吃剩下三分之二的干草吃了下去。
天婴看着那吃着干草,俊美过人的青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天婴感受到了什么叫神仙般的生活, 原来天婴以为这种生活只在话本中存在。
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时容远已经处理好了公务,若她心情好变成了人形, 容远会俯下身亲亲她的额头, 然后帮她把头发挽起,插一根看似素雅, 实际上价值连城的钗子。
守着她洗漱后牵着她去用午膳。
如果她是兔形, 容远会将她抱起来, 屏着呼吸吻一吻她的额头,然后用一把专为她定制的精致小梳子, 帮她认真地梳着兔毛, 过程中会打一两个喷嚏。
随后用丝帕给她擦脸, 轻轻地把她脸上的毛擦干,这才抱着她去用午膳。
天婴肚子不大,但是容远准备的菜肴种类却很多,他说种类多,身体才会好。
她吃不下的容远会帮她吃完,会带她去散步,带她去扑蝴蝶,有时候甚至会带她去打洞。
天婴是兔形还是人形,取决于自己的心情。
而对于容远来说,即便她是兔形,即便自己会因为她的兔毛过敏,但只要她在身边,对他来说便是一切安好。
即便他知道,无论自己对她再好,她也并不待见自己。
心中虽然并不快活,但是只要她在身边,那一瞬间就有一种病态的满足。
他甚至不敢睡觉,生怕一睁眼发现这是一场梦,又或者一睁眼她又悄悄逃走。
他抱着她,像拥有了整个世界,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今日她心情尚可,醒来后没有化成兔子,容远正躺在身旁批着奏折。
躺在床上办事的风格真的一点都不容远。
但自从天婴正式睡到他旁边后,容远几乎都是在这间房处理各种要务,连议事阁都不去了。
苏眉对外声称:“身受重伤,卧病在床。”“议事阁太过拥挤,气息浑浊,不利休养。”
而容远直接说:“太远。”
任性至此,三界历代君王也就他独一个。
然而偏偏他业务能力又旷古绝今,就在这房间内,将所有的事务都指挥处理得妥妥帖帖,就连将饕餮剩下的七十万妖军全部写入升仙簿,留在九重天一事,也快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仙官们一边感慨他的惊才绝艳,感慨孤神之子果真不同凡响,才智手腕非历代仙帝能企及,但是一边又觉得他任性妄为,宠溺妖妃。
仙官们聚众去找生司阁旁孤神殿中的无泽哭诉,无泽被他们哭得头发胡子掉了一大把,但是却也无能为力。
一个是孤神之子,一个是复活孤神的容器。
两者在一起本是孽缘,可是却也两个都动不得。
只是无泽只能对这些哭哭啼啼的仙官道:“再忍一百年吧。”
听到还要再忍一百年,这些仙官哭得更厉害了。
*
对于容远对外宣称的一切,天婴也只能撇撇嘴,“身受重伤”是真,“生龙活虎”也是真。
容远看见天婴醒来,合上了奏折,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起那么早?”
他这话说得天婴有些害臊,毕竟日上三竿,也一点都不早。
天婴也习惯了容远给自己梳头,因为他是那种只要愿意,做什么都极好的人。
梳得比自己好也就罢了,比那些宫娥都还要好。
容远的房间本是简洁至极,现在却被各种东西给塞满了,比如梳妆台,比如梳妆台旁的三个柜子。
每个柜子中都极其整洁地放着一支支簪子,容远每日都会从中选出一支不一样的给天婴戴上。
今日看了一圈,却觉得剩下的簪子配不上他天婴绝世灵动。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你喜欢哪种,我给你做一支?”
天婴一听,想起了苏眉说过,他曾经花了一万灵石给自己做了一支金簪,结果被自己捏扁卖了。
她道:“那个金簪子的事……不好意思……”
捧出一腔真心被人捏碎践踏的感觉她能够体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她也是懂的。
容远:“不用抱歉,是我的错。”
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是曾经自己怠慢了她。
天婴有些纳闷,“你错什么?”
容远避开了这个话题,道:“你若开心,我天天做金簪子给你捏着玩。”
天婴噗嗤一下,“捏簪子有什么好玩的?”
容远见她脸色越发红润,掉下去的婴儿肥也涨了回来,而且慢慢长大的她,天真中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妩媚。
这嫣然一笑中也带着他许久未见的明朗的纯真。
他掐了一朵花瓶中的蓝色凤尾花给天婴戴上,“我带你去宝库,选一些你喜欢的灵宝,随便把那皓月之灵也一并带回来。”
天婴转过脑袋:“那些灵宝不入国库吗?能让我随便去选。”
容远道:“若不能让你开心,我当这仙界之主便毫无意义。”
天婴也不知道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姑且听了进去。脸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容远从身后揽住了她,在她耳边道:“天婴,嫁给我。”她最近对自己态度松动很多,也配合许多,或许,自己也慢慢走进了她的心中。
而听到这句话,天婴脸上笑容散去,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不见。
这段时日容远对她种种,要说她完全没有动容过,那是不可能。
只是今生的容远和前世的容远虽然不是同一个,但却也是同一人。
不同的是,今生的容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无法将前世的账算在他头上,所以也才一定程度上接受了他。
一样的是,虽然是两世,但是他们本质都是同一人。
前世,一开始容远对她虽谈不上爱,但是每个月都还是会来几次,也有几分食髓知味的味道。
可结束万妖之乱将自己赶到无妄海后,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先是一月一次,后来数月一次,再后来一年,再后来,几年不见……
有句诗叫红颜未老恩先断,就是前世自己的遭遇。
容远前世会腻味自己,今生也一样。
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他真能好好对自己一百年。
所以她觉得,等容远腻味了,觉得自己没意思了,就会放自己自由。
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再次提起了成亲一事。
若是嫁给他,不就真的永远绑在一起,永不得脱身了吗?
想到此处,她脸上的笑容不禁僵在了原处。
她从镜中看着自己身后的白衣青年,在自己笑容凝固的一瞬间,他眼中的笑意也冰凝了。
两人再次处于了一阵沉默之中。
天婴,一低头,就看见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条仙骨链,她几次试图将它取下,但是都被他制止了。
她想借这个时机,再次将它给取下来。
可是手微微一动,就像被他读出了心思一般,他从背后伸出手,修长冰冷的手指握住了自己的手。
“别取。”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打破了彼此间的寂静。
天婴想了想,也许会触怒他,但是却还是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她觉得容远的手用力了一些,但是控制在不将她弄痛的程度。
容远面色却很平静,淡淡道:“是我急了。”
天婴努力伸手去抓脖子上的项链,容远的手却紧紧攥着她的手,让她无法动弹。
天婴终于道:“不是急不急的问题,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嫁给你!”
容远却像假装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
天婴倒是有些急了,她道:“容远,你到底多久腻味?多久才愿放了我?”
容远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提起她,让她坐在梳妆台上,面对着自己。
天婴知道自己还是触怒了他,但是却也不示弱,准备用脚去踢他,却被他双膝一压,紧紧抵住。
她准备伸手去挠他时,他一把抓住天婴的双手将它们高高举过头顶,按在镜面上,一只手将她的衣襟一把扯开。
衣领上漂亮的宝石弹落,在地上无规律地弹跳。
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永不。”
说罢他俯身吻在她的唇上。
这一次容远的吻是冰冷的,粗暴的,就和身后的镜面一样。
天婴眼泪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当容远尝到咸湿的味道时,他心中猛然一疼,也顿时清醒过来。
他想要她爱上自己,现在做的事却是背道而驰。
天婴发现容远松开了自己,她的手从镜面上滑落,一双眼睛带着怯意,带着愤怒地看着容远。
容远此刻眼中带着负罪感,带着无可奈何,带着天婴从未见过的颓败感。
他闭上眼,慢慢调着自己的呼吸,过了片刻缓缓睁开,将天婴滑落在手腕处的衣服拉了上来,将他让他战栗让他爱不释手的雪兔遮挡。
想开口向天婴说什么,但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也是他从那日起,第一次离开房间。
天婴有些疲惫,化成了兔子,钻进了床角,蜷曲着睡觉。
世人可能会觉得她不知好歹。
却不知道她为何不愿接受他。
……
容远踏出房间,外面齐齐跪了两排小宫娥。
容远目不斜视从前方走去。
小仙娥看着容远,忍不住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