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乔赫头也不回。
骤变的天气影响生意,伯克利这会儿顾客不多,店员们姿态放松地做事,清闲的几人正谈笑风生。乔赫进门,目光搜寻一圈,却没见司真的影子。
两人整日出双入对,一周有三四天都是乔赫亲自来接司真下班,店员们私下早就猜测他们同居了。他们的恋情一直是大家最热衷的话题之一,但都忌讳着乔赫的性子,在司真面前也从不敢多嘴。
唐琪见状便道:“司真今天请假,不过来了。”
乔赫皱了下眉心,拨了通电话转身出去。
司真的电话一直不通,从来没有过的状况。乔赫眉头越拧越紧,手机往副驾上一丢,调转方向回公寓,油门一踩到底。
家里黑漆漆的,玄关她的粉色棉拖摆的很整齐,乔赫大步走进卧室,打开柜子,银色的行李箱不见了。
脸上霎时像结了冰,眼底一片阴沉。
乔赫站在卧室里,再次拨了号码。
漫长的嘟嘟——声中,他攥着手机的骨节发白,周身气压降至冰点。
……
没一会儿,已经很久没回学校的盛佳寻也急匆匆赶来了,见了她就问:“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儿吧?”
“我没事。”司真很少会落下东西,没想到就这么一次,就闹了这么大动静。
盛佳寻松了口气:“吓我一跳。妈的,听徐然一惊一乍的搞得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她把桌子上的半杯水端起来喝了,坐下来问:“小情侣吵架了?这么大阵仗。”
司真脸红了红:“没有。”
想了想告诉她们:“我认错人了,乔赫不是那个学长。”
“哪个学长?”盛佳寻一脸疑问。
“就是咱们学院教授老提的那个传奇学长,保研b大又放弃那个。”金筱筱脸色有点复杂,觑了司真一眼,“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了,上回学院有个聚会,我见着那个学长了,他其实叫韩嘉言……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正好又一直忙着复试……”
她挺歉疚的,盛佳寻却扑哧一声乐了。
“你俩逗我呢?你们以为乔赫学长是那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学长?”盛佳寻扶额,“哦,我的两个智障宝宝!他开的那辆车别看长得平平无奇,两百多万呢。”
两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她。司真都愣了,她一直以为那就是辆普通的十几万的车。
“就让你们平时多认认车吧。”盛佳寻支着下巴乐得不行,“哎你们俩到底看他哪里像一个穷小子啊?这种百万级别的车,他们家估计有一整个停车场。他平时的穿衣打扮虽然看着也没什么特别,老喜欢穿黑色,但都巨贵的,你们看不出来吗?”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金筱筱捂着脸说。
司真有些低落地抱腿坐着。
盛佳寻瞧了瞧她:“怎么了?他有钱还不好吗?你希望他是个穷小子啊。”
司真捏了捏手指。她倒真的希望他就是个穷小子,他们一起为了将来打拼,站在同样的水平线上。
“诶,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仇富啊?”盛佳寻笑说,“这么说你们其实也很讨厌我咯?”
“我就是觉得,我们相差的太多了。”
其实这几天心里都乱糟糟的理不清楚,她知道自己舍不得乔赫,分开想都不愿意想。
但是现实很残忍,家境如此悬殊,她穷尽一生也无法站到与他比肩的高度。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阶级固化的现状下能够跨越壁垒的人少之又少,而她也不是那个天命之人。
诚信小区的事她一直压在心里,无能为力又难以释怀,跟筱筱和佳寻便都讲了,在她们面前哭了一会儿,才收拾心情带上箱子出门。
金筱筱幽幽叹气:“司真就是只小白兔啊,她心太软了。”
“也被把她看得那么软弱。”盛佳寻不以为然,“她其实很坚强的。别忘了,她上大学的助学贷款,还有公派德国的交流项目,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去办的,谁也没帮忙。一个人在德国生活一年,可不容易。”
司真举着伞在宿舍楼外站了十多分钟,雨滴像积攒着怒气,气势汹汹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心里不安。
黑色的车急速行驶进入视线,车轮卷起污泥飞溅。
一个急刹车在她前头停下,司真看得心惊肉跳,正要走过去,驾驶座的车门便打开了,乔赫大步向她走过来,黑色的短发和西装都已经湿透。
想到电话里他急躁的声音,是真的担心坏了。
司真忙小跑着迎上去,举高手把伞撑到他头顶:“出来怎么不打把伞,淋雨会感冒的。”
她柔软的手心在他额头脸颊擦了几下,低头去翻她的小手帕。
却忽然被他一把拽进怀里,双臂抱着她,像紧箍咒越收越紧。
他压抑的喘息就在耳畔,贴着她的脸颊已经被雨水冲的冰凉,身上也是湿津津的,像整个人在水里泡了一遭。司真的手都被困住,想回抱他也抽不出来,只好在他耳边柔声道:“手机不小心掉在实验室了,下次一定不让你担心了。”
他把脸紧紧贴着她,许久没松开。
司真的衣服都被他染湿了一片,很不舒服,觉得有些冷。担心他生病,便哄劝:“我们回家吧。”
乔赫没有动,嗓子沙哑得厉害:“打打,别偷偷离开我。”
第37章 三十七分
越下越大的雨将两人笼罩在重重水幕中, 昏黄的灯光从伞面反射,浅黄色泛着惨淡的白。
细细低语被瓢泼雨声掩盖, 徐然随后抵达, 撑伞下车, 只见伞下静静相拥的一双人,偶有匆忙经过的身影,也成了这雨夜的背景。
大楼台阶上撑开一把红色的伞,徐然目光扫过,略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