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说忙也不忙,说闲也不闲,但村人大多都聚集在榕树下,
七嘴八舌说着吴长发家的事。
见官爷们过来,立即就都安静下来,不太敢上前询问。
谢吉祥端着圆润可爱的笑脸,直接问:“各位婶娘若是有线索,可以私下同校尉说,都是为了村中安定,不必太过介怀。”
她倒是很谨慎,没有当众询问,即使她问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村人即便知道什么内情,也不会站出来说。
都是得罪人的事,没人肯干。
果然,谢吉祥跟赵瑞说完,便在村里瞎转悠起来,待行至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便有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官爷……”
谢吉祥回头,发现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婶娘跟在身后,两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不敢直接上前。
谢吉祥跟赵瑞便回身走了几步,到了来人面前,谢吉祥才道:“婶子们可知道些什么?”
两个婶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边那个高个儿的先开口:“哎呦……咱们也是为了村子,可不是说人家是非。吴家那个二儿媳妇,平日里泼辣得很,跟她婆婆一个样子,除了他们家隔壁的虎子媳妇,没人敢招惹她。”
这个高个村妇倒是说话利索。
她继续道:“虎子媳妇当年可喜欢大亮了,两人都没成亲之前就眉来眼去的,可吴长发家那娘们就是不肯点头,非要娶了她娘家外甥女回来。”
谢吉祥微微一愣,她同赵瑞对视一眼:“周紫娟是吴韩氏的外甥女?”
高个村妇点头:“好像不是亲的,应当是远房表亲,可吴韩氏在大儿媳妇的事上吃了亏,二儿媳妇就怎么都不肯妥协,非要让她外甥女进门,吴大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周紫娟漂亮,立即也就同意了。”
周紫娟跟吴韩氏的关系,吴家人可从头都没提过。
高个村妇眼睛一飘,凑过头来小声道:“虎子倒是个好孩子,他媳妇也不是那等不守妇道的,同虎子成了亲,两人感情也很和睦,坏就坏在吴大亮不是个玩意,待人家两个蜜里调油,他又过去勾勾搭搭,弄得虎子家整日鸡飞狗跳,他娘还为这事气病了,现在躺在床上都没起来。”
谢吉祥立即就严肃起来。
鸡毛蒜皮的事不算,把家人闹病,这就有点结仇的意思了。
高个村妇
最后总结:“我总觉得周紫娟这事,是虎子干的。”
然而,她旁边矮矮胖胖的村妇却白了她一眼:“说你笨你还不听。”
她眼睛一翻,对谢吉祥神神秘秘道:“要我说,就是吴大亮干的!”
两个人,竟是在街巷里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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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个的村妇声音尖锐,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嗓子喊得谢吉祥耳朵发痛,不由自主倒退两步。
赵瑞脸上一冷,沉声道:“小声些,叫嚷什么!”
赵大世子一挂脸,旁人只觉害怕,那两个村妇刚还吵闹,现在便都不敢吭声。
谢吉祥轻轻拨开当在面前的赵大世子,对两个村妇道:“大婶且说吧。”
也不知矮胖村妇如何理解的,总归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也越发飘忽。
“周紫娟那丫头脾气不好,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平日里跟吴大亮从早打到晚,吴大亮那小子没有他哥着调,成了亲没几日就又开始拈花惹草,周紫娟每天都要跟他吵。”
这么一听,刚刚对吴大光颇有好感的谢吉祥跟赵瑞,立即不喜欢这吴大亮。
一母同胞,却天差地别。
矮个的村妇继续说:“村里夫妻,大多都是打打闹闹的,可周紫娟跟吴大亮是真动手,吴大亮手劲儿大,不敢使劲儿碰她,周紫娟就往死里打吴大亮。”
一个男人,老被媳妇这么打骂,他心里真没点什么想法吗?
谢吉祥便问:“两人如此不和睦,为何不趁早和离?”
明明都已经过不下去了,干脆和离,放彼此一条生路,岂不是两相安好?
但他们俩就这么磕磕绊绊过了两三年,依旧没有和离。
矮个的村妇便道:“这小官爷一看就是富贵出身,俺们村里哪里有整日和离的,日子能凑活过下去,谁不是凑合过,和离了男人还好说,媳妇就不好再找姻缘,后半辈子怎么过?”
谢吉祥被她一噎,顿了顿道:“也是。”
矮个的大抵看不惯吴大亮很久,言语对他颇为不满:“吴大亮这孩子,村里都不是很喜欢,但偏偏吴长发那婆娘疼得紧,放着听话懂事的大儿子和柔顺的小闺女不经心,偏偏对这个中间的老二特别爱护。”
父母都偏心,吴韩氏偏心二儿子,根本
不需要理由。
所以那村妇也不说吴韩氏是非,只是道:“就因为这偏心,弄得吴大亮更是不懂事,这么大的男子汉了,只要赚了钱就去吃喝嫖赌,家里只靠他老子和亲哥养,他什么都不管。”
“吴大光没有意见?”谢吉祥问。
两个村妇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摇了摇头:“吴大光老实得很,当年村学的秀才说他有天分,但他娘偏心,不肯让他读书费钱,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回了家去。再说他媳妇早年怀孕小产伤了身,吴大亮早就说自己有了孩子就过继给哥哥,以后给哥哥养老,所以吴大光也不在家里多话。”
村里的妇人们平日里无所事事,都是各家讲闲话,只要谁家有了什么新闻,立即能闹得满村都知道。
吴家这点子事,她们如同亲眼所见,讲得惟妙惟肖。
这一会儿工夫,谢吉祥差不多就知道吴家这些是非,最后看她们还要继续说,立即就道:“多谢两位婶子,衙门里还有事,我们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