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蓦地涌起无边悲苦酸醋,转瞬压下,挣扎着起身,急声问:“安排人跟踪了吗?”
林勇忙扶着他,低声道:“二少您别动,属下知道陆少机警,已经派侦查高手远距离跟踪,他们的位置有定位仪监视,他们也会定时报备回来。”
郑毅猛地打开他的手,咬牙不吭声,忍着身体的虚弱无力,勉强拿起裤子,胡乱地往身上套,同时面色阴沉地迅速吩咐:“备车,备急救医生。立刻!”
林勇不明所以,暗自怀疑,他还以为陆宇只是开车四处闯而已,哪知道他家二少之前阴谋了什么!
郑毅自不会对他解释,不容置疑地暴虐地吩咐下去,手下丝毫不敢耽搁,星急火燎地依照他的安排,备车,开门,冲入漆黑的夜幕。
“二少,陆少去了城北郊区的新旧别墅交替区。”
林勇坐在副驾驶座,检查定位仪和查收两名跟踪陆宇的人报回来的讯息,回头向强撑着仰躺在后座上的郑毅报备。
郑毅面色惨白,后悔之前把自己折腾得太狠,这会儿除了变故,连应对的精力都险些撑不住,听到林勇的话,眼睛也不睁:“跟过去!”
他能在x市的黑道中称王,却并不知道木先生约了毒先生一起来,他更不知道木先生把“灭杀小黑哥计划”的实施地点选在哪里——木先生狡诈,这些性命攸关的大事,怎会向他透露?又怎会让他抓住马脚?
他只当陆宇不知怎么得知了小黑哥的地点,去的方向就是木先生的所在。
……
对陆宇来说——
如果只是救治郑毅,耗费八成内气,也没什么;
哪怕后来又救了吴正星,把内气更加耗费,虽然中途被邪气震荡了一下,肺腑受到了剧痛的苦楚,可后来戒备打底的内气还是将邪气死死克制?这仍没什么;
他自知也自制,对自己的境况了如指掌,更尽在掌握。
但是,在如此情形之下,在邪气和内气旗鼓相当的对峙中,他惊惶于小黑哥的遭遇,一时竟没顾得上自己,导致身陷刘阿军这条恶犬的疯咬的危机,不得不再动用内气,这就一下子打破了邪气和内气的平衡!
恶鬼的邪气又一次见机爆发,他再也无力抵抗……
就像当初,他本打算自私的,却因不舍小黑哥而以身代之;现在,他本应理智的,却又因焦虑小黑哥而身陷险境——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哪怕是他。
然而糟糕的是,现在的邪气早已与当初在小黑哥体内时不可同日而语!
当初,潜伏在小黑哥体内的邪气,虽灵性却木然,像是未曾觉醒的懦夫;现在的邪气在他日日压制下,却像是被激发了血性的刺客,凶猛爆发,岂是儿戏?
所以,在他内气近乎耗尽,身体被冰山撞击般痉挛剧痛,大脑也冰凉昏晕一片的情况下,只能用示敌以弱的法子诱使刘阿军掉以轻心,再用三枚金针同时制敌。
“没用!”
刘阿军早扯断了软水管,低吼着打击陆宇的信心。
但这两个字尚未落音,他就中了招!他尽管仍旧机警得时刻戒备,却也被陆宇炉火纯青的演技骗过,仅仅避开了要害,被三枚金针同刺中胸侧和腹侧,登时半边身子一麻,本来凶猛的动作失了平衡,狼狈地扑通倒地!
——此时的青年刘阿军,比起后世那个凶手刘阿军,还忒嫩了点!
他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只有单手单脚能动,急忙要去拔针,同时猛地怒吼:“你敢杀我!”
刚猛的男人声音从他胸腔里爆震发出,穿透力比女人的尖叫更加强悍,在夜色中传出几里地,远处新旧别墅中的人肯定听到了,如果有人报警或者靠近查看,势必会引起麻烦。
而陆宇正被邪气冰丸冲击寒冻得头脑昏沉,自知自己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必须好生休养才能好转,不禁更焦急暴躁于小黑哥的处境,哪敢冒险被人滞留?
他眼眸一沉,不等刘阿军拔下金针,迅疾抬手,又把金针飞刺出去,沉声低喝:“死!”
说是“死”,却并未杀他,只把金针甩出,飞刺到他脖颈,狠狠地没入穴位经脉关键处,制得他神经麻木,肌体瘫软,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你……”
刘阿军彻底摊成一滩泥,色厉内荏的面庞狰狞铁青,心底惊惶不定,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那么雄壮的猛汉体魄,却倒地任人宰割,脑中闪过不敢置信:我刘阿军今天要死了?竟然会死在这个小白脸手上?
——小黑那混蛋去哪儿了?等他回来,老子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