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典型的说半句留半句,才不过几句便露出这油滑嘴脸了!她就说方才瞧他就觉着怪怪的。
虽然看着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气质,但这举手投足以及院中摆设来看,他根本就是装的。
而且装的还没她像呢!
崔氏不过是个小小布行,放出的价格不过也是市场价,没高也没低,这怎么就随意影响涨跌了呢?
见她神色微顿,凌岩再道,“汝州商会不比别处,近年的会长姓徐。”
汝州刺史也姓徐。
关于这一点,江郎君早早便打点过了,所以他自拿到汝州商契时,按理说便已经入了商会。
而今竟还要为了入商会四处打点,这只说明一点,有些人人心不足。
“其实小女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想与凌郎君相商,也不知凌郎君是否感兴趣……”
“有!”凌岩二话不说,直接道,“杨娘子有何事尽管吩咐。”
“倒也没甚事,凌郎君也知晓小女只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什么生意?”
她浅浅笑着,“只是在京都时,小女有一家丝织坊,得了江郎君赏识便与之合作了好些年,眼瞧着江郎君的布行开不了,那小女这手艺岂不是要荒废了?”
“丝织坊上下到底还有好些织工等着吃饭呢,所以小女……”
“有!”
杨幼娘还未说完,凌岩满口应下,“丝织坊不同于布行,销路还是有的,若是杨娘子不嫌弃,在下帮杨娘子介绍几家靠谱的布行?”
杨幼娘却道,“小女不是这个意思。”
凌岩微微一愣,“那杨娘子何意?”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凌郎君是江郎君好友,所以小女确是想同凌郎君合作的,只是……”
她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凌郎君似乎并不感兴趣呢。”
“有!”凌岩笑道,“卖米粮卖锦布不都是买卖嘛!”
“不成想凌郎君竟是这般爽快人,那小女这厢多谢了。”
她昨夜连夜让霍三查了查这位凌郎君,虽然看上去像是个正人君子,但实则是个风月场上的风流郎君罢了。
上个月他在江南道淮河畔妓馆,为头牌吴燕儿一掷千金,只为了瞧她一笑。
所以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
好歹林幼情有一个京都第一美人的头衔,她与她长得相像,稍微打扮一下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再端起京都贵女的做派,没有哪个风流郎君不会对她多看两眼。
凌岩方才的做派便已经说明她今日的目的达成了。
寻旁的布行将来难免会不好收拾,但若是从凌岩手里出来,那便不同了。
她与他合作,给他提供锦缎布料,他负责买卖,各赚各的利润,他本身又是商会中人,既然开布行要求入商会,那便直接省了这一步。
他坑了江郎君一回,她坑回去亦是理所当然。
同他聊了几句合作的细节之后,杨幼娘便起身告辞,凌岩的视线依旧仿佛黏在了她身上,就连她戴上帷帽了也不肯移开。
杨幼娘冷冷一笑,这凌郎君啊,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与那些去逛平康坊娘子院的恩客们差不了多少。
两人行至门口,杨幼娘故意停了下来,冲他福了福身,“那此事有劳凌郎君了。”
“应该的。”凌岩躬身笑道。
杨幼娘会意转身便迫不及待地往门前的马车而去,端得太久了,她要喘口气。
只是她刚钻进马车,便被里头突然出现的人险些吓得从马车上掉下去。
楚舟正乌青着两只眼,红肿着半张小白脸端坐在车里,手里拿着杯子正准备喝茶。
“楚……郎君?”要不是他手中的梅花杯子,他这个样子杨幼娘一时之间还认不出来。
楚舟高傲地嗯了一声。
“多日不见,楚郎君这是又……遭劫了?”
楚舟轻轻撩起窗帘,瞥了一眼凌府门前那个男人,冷笑一声,“多日不见,楚某这十两银子竟是去镀金了?”
杨幼娘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外头传来了一阵哎哟声,她连忙掀开车窗帘子一角看了一眼,方才还翩翩公子模样的凌岩,此时竟是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那模样,有些丑。
“楚郎君这般欺负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郎君,没必要吧?”
“有。”楚舟放下杯子,那双眼周一片乌青的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那人觊觎我的十两银子。”
杨幼娘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楚郎君,还请你高抬贵手莫要妨碍我做生意。”
“真不巧,受伤了,手抬不起来。”说罢他竟是直接在马车里躺下了,活脱脱仿佛是个瘫痪之人。
杨幼娘懒得管他,她说不过他又打不过他,他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又赶不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