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开了,苻亮笑了一下悠然打马而入。
一瞬间声歌感觉,没跟苻亮过日子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人一天到晚提着脑袋瞎造,不知道李柔得受到多么大的心理摧残。
心念电转,声歌想要快速跑下城墙偷偷把几个角门打开方便苻亮逃走,但刚到城墙台阶下却被几名侍卫伸手挡住。
一名侍卫道:
“夫人,如今圣上来了,为王爷的名声考虑,您必须得避嫌。”
声歌一呆:
“什么意思?”
侍卫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四个人会随时陪同您,请您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如果您和圣上同时消失,那您与王爷的清白都会不保,王爷回来我们断没法交代,只能自裁谢罪。”
闻听此言,声歌差点怒吼出来。你们随时陪同我,那要是我想上厕所怎么办?你们几个大老爷们也陪同我去吗?还是说现在开始我不能喝水了?
幸亏我是个女的没有前列腺,换了男的憋出前列腺炎怎么办?
见声歌怔住,两名侍卫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办法,声歌只好努力端庄地走下了城楼,朝着苻亮的马单腿跪下:
“冀北王夫人尉迟声歌恭请陛下圣安。”
苻亮叹了口气,面色平和起来:
“请起。你们府怎么走?”
冀北王府门前,两排侍女恭谨地侍立。苻亮冷笑一声,自敞开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声歌被七八名侍卫围着走在后面,心中怦怦直跳。自分府以来,苻雍从来都是和侍卫同出同入,一群人可以说是情同手足。如今苻雍不在,自己竟然做不了这些侍卫的主,为了苻雍的利益,一会到了正厅他们肯定会将全部出口堵死,找个机会将苻亮剿杀。自己不能私自离开,也就没办法帮助苻亮做什么手脚,他岂非必死无疑?
忽然间声歌站在原地,转头去看几名侍卫:
“圣上他们的马在哪里?”
几名侍卫抬着眼看向声歌,却没一个人回答。声歌笑道:
“你们收了他的马是没有用的。我和圣上都学过训马,他随时可以把府中的马匹召唤出来当做坐骑逃走。”
几名侍卫对视一眼,一名侍卫道:
“只留下我们要骑的,把剩下的马从府里提走。”
另一名侍卫道:
“后山那儿与府中有道鸿沟,只要将桥烧掉两处就不再相连,但是那里没有马桩——”
见别人朝自己打眼色,说话的侍卫不再言语,转身向马厩跑了过去。
声歌暗暗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大步走进了正厅。只见苻亮正坐在上手的位子上,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看向声歌。声歌行了个礼,坐到了下手的位子上:
“今天陛下大驾光临,我等本来应该好生招待。但实在不巧,如今幽州遭了水患,配给不太充足,就不留您用饭了,请您坐坐就走吧。”
此言一出,几名侍卫同时皱了下眉头,站在门口端着菜的侍女也是一愣。
苻亮看着侍女笑了起来:
“好吧,菜里有毒,你不敢让我吃。看来如今你只是个空头夫人,说话毫无分量。要用你的时候,你就得在城墙上冲锋陷阵,用不到你了,你就成了个摆设。”
声歌漠然地看着苻亮:
“陛下说得一点不错。但也得夫君得力,女子才有机会得片刻松心成半日摆设。想来陛下的皇后想要这等松心也不能如愿,我自然不会为此不快。”
苻亮愣了一下,忽然苦笑道:
“你可真是长大了。你说的不错,这等日子我给不了你。既然如此,如今我也该为你高兴。”
听了这话,声歌感觉心里有点揪得慌。苻亮叹了口气,向身后的暗卫打个手势,暗卫拿出一坛子酒放在桌上。苻亮对声歌举起坛子:
“声歌,就算我们成不了姻缘,也有岁月不灭的情分。如今你没有娘家,成婚后万事无人替你做主。如果你受了委屈,就向我递信,只要师兄在一天,就会尽力替你出头。我敬你。”
说完这话,苻亮提起酒喝了几口。声歌心中苦涩,示意侍女为自己倒上。侍女将酒倒进小酒杯中,声歌默默拿过一个碗自己将酒倒满,站起身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苻亮看着声歌半晌,又低下头讷讷道:
“如果你在这里实在过不下去,我对你说过的话仍然当真。我知道,过去的事已然如此,你一定会原谅我。那时候我们再去看太湖,好吗?”
声歌双目发酸,仍然冷笑道:
“您是上京纨绔,惯会用甜言蜜语欺骗女子。陛下说话从不当真,我也已经不会再将陛下的话当真。为了全同门的情义,能做的我都做过了,剩下的我不能做,也不愿意做。陛下的心意臣妾心领,如今我只愿青山绿水纵行前路,黄泉碧落后会无期。”
苻亮惨笑一声,又向声歌举起酒壶。声歌低头看向桌板不再理会,苻亮忽然站起身将一坛子酒都灌了下去,随即猛地将坛子丢在了地上,碎片顿时散落一地。苻亮含着眼泪看了声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