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水芸跑到林家大宅外时,天彻底阴了。
一个老太太跪在林家大宅外的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婴儿面色特别红,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
老太太不断地朝地上磕头。
这个五旬多的老太太眼泪成河的哭道“行行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见见自己的娘亲吧。”
四面八方不断有人向这边跑来,人们将老太太团团围聚在中间。
老太太泪如雨下,不时地颤抖起来。
“酒儿——”孟水芸大喊着跳出林家铜制的大门。
“二少奶奶——酒儿不行了——”老太太哭着喊道。
孟水芸跪到老太太身边,惊慌地抱起老太太怀中的女婴。
“酒儿,酒儿——”无论孟水芸如何喊叫,小小的酒儿没有任何反应。
孟水芸将额头贴在酒儿的小脸上。
如此发烫,孟水芸大惊失色。
此时,安容顺、许茹宝、张芝兰、林纪香、安容生等人都已聚集在林家大宅大门前的平台上。
林纪楠、安容海、林岳宇、郝兆飞等人急匆匆地走来。
突然一个姑娘分开众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姨娘,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姨娘”叫得老太太肝肠寸断。
“念双,快回去看你爹,你爹他不行了,快——”老太太抓着念双的胳膊,催促着。
念双看着眼前的情景,哭道“姨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惊惧地看向林家大宅的大门。
一个女人正推动轮椅走出大门。
女人冷冷地看着老太太。
念双顺着老太太的目光回头看去,女人正是于凤凰,坐在轮椅上的则是林桐卓。跟在二人身后的是面露喜色的丫鬟宛儿。
老太太哭着抓住念双的胳膊,道“不要再问为什么,快,快回去看你爹,再晚怕来不及了。”
见念双不肯离去,老太太突然抬手给了念双一巴掌。
念双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生母,自己唤做姨娘的老太太。
老太太老泪纵横,朝念双猛磕响头。
“念双,我求你,快回去见你爹最后一面。”
念双看了一眼孟水芸,然后突然站起身来,疯狂地朝位于云水镇西侧的老中街跑去。
惊雷阵阵。
黑云压顶。
孟水芸突然抱起孩子冲向站在大门附近的郝兆飞。
“郝医生,快救救她,她——”孟水芸哀求地看着郝兆飞。
郝兆飞无奈地看向林纪楠、安容顺。
没有人言语。
孟水芸吃惊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林纪楠,哭道“爹,求您,救救她,她还是一个孩子。她还这么小——”
林纪楠上下牙齿打颤,他从没有感觉到这么寒冷。
脸颊的肌肉在上下抖动着。
疼,让人窒息的疼。
林纪楠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郝兆飞大惊,大喊道“老爷心脏病又犯了,快去叫赵医生——”
奇峰等人七手八脚的将林纪楠抬向林家大院。
孟水芸没有想到林纪楠会心脏病突发。
她哀求的抱着孩子走到安容顺身边,跪倒在地。
“娘,求您,求您让郝医生快救救她——”
安容顺拿起拐杖狠狠地戳着地面,哭道“你想让我们林家死多少人?你想要败坏我们林家到什么时候?我求你,求你,不要再害我们林家了,求你给我们这几个土埋半截的几个老东西点儿面子。”
突然襁褓中的酒儿浑身抽搐起来。
孟水芸大惊,抱起孩子冲到林桐卓身边,哭道“桐卓,求你,求你救救她——”
林桐卓瞪着一双大眼冷冷地看着孟水芸,口水顺着林桐卓的嘴角流了下来。
于凤凰突然走到安容顺面前,扑通跪倒在地,朝安容顺猛磕起响头。
“娘,您就可怜可怜我的表姐吧,都是当娘的人,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她有千错万错,可毕竟这孩子的命危在旦夕,求您行行好,救救这孩子。”
本就浑身颤抖的安容顺,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你在说什么,这孩子——”
于凤凰哭道“这孩子是表姐在到林家之前生的,刚刚产下,便被捉来了林家。她到云水镇本就是为了将这孩子生在这里,毕竟乡下民风闭塞——”
安容顺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众人大惊。
“前几日,二少奶奶没有去亲家,其实就是去看这个孩子的。”丫鬟宛儿说道。
孟水芸抱着小小的襁褓,难以置信地看着众人。
她一步步地朝后退去。
眼泪早已将所有的一切模糊。
被秋嫂扶起的安容顺艰难地睁开眼睛,用颤抖的手指着不断朝后退去的孟水芸。
“你,你,你走,林家没有你这样一个儿媳妇——”
无数的目光落在这个怀抱婴儿的十八岁姑娘身上。
狂风肆虐。
围观的百姓不肯散去,众人矗立在暴虐的风中。
风将孟水芸的头发吹乱了,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飘摇着。
突然,这个十八岁的丫头仰天笑了起来。
她用茫然的眼神看着站在林家大门前的众人,淡淡地说道“我走,这孩子就是我的,我就是她的娘——”
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