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水芸抱着小小的襁褓冲进风雨中。
安容顺哭道“她真的走了,她真的走了——”
暴雨将人们冲散,围观的百姓三三两两地散去。
人人震惊,人人唏嘘。
暴雨冲刷着云水镇,也狂暴地蹂*躏着林家本就脆弱的情。
孟水芸抱着小小的酒儿飞快地跑到位于燕来街的一个中医馆。
“老医生,救救我的孩子,老医生,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孟水芸急切地拍着房门。
久拍却不见来人开门。
孟水芸看着瓢泼的大雨,猛的将一块放在门前木柴堆上的油毡纸拽了下来。
一手举着油毡纸遮挡着风雨,一手抱着失去知觉的酒儿,孟水芸朝镇北的教堂奔去。
圣彼得教堂的修女早早就将教堂的大门关上了。
偌大的院子里是一个四层楼,十二个高高的尖顶让孟水芸感觉有些眩晕。
孟水芸在风雨中大喊着,无奈狂风如此暴虐,将她的声音几乎完全吞没。
久不见有人出现,孟水芸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丢向一块五颜六色的玻璃。
随着玻璃炸裂,一个四十多岁的修女将房门打开,朝外张望着。
“救救我的孩子——”孟水芸大声地喊道。
几个修女急匆匆地从楼里跑了出来。
当小小的襁褓被一个修女抱起时,孟水芸瘫软在地上,她感觉自己浑身变得轻飘飘的。
头渐渐沉重起来。
恍惚间似乎有两个修女将她放到一个担架上。
……
老中街。
低矮的房子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躺在一张席子上。
老人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他执着而又无奈地看着房门。
“砰——”
房门打开了。
老人激动地看着站在房门外的那个娇俏的姑娘。
“爹——”姑娘大哭着扑向老人。
“念双——”
被称为念双的姑娘悲愤的摸着老人浑身的伤痕。
“爹啊,是谁,是谁打的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人用尽气力指了指身下的破竹席。
念双伸手朝破竹席下摸去,竟是一个脏兮兮油腻腻的布包。
老人凄然一笑“爹,其实好久没赌了,这些,你拿着买件像样的衣裳,爹,还没给你买过一件像样的衣裳——”
念双大哭,抓起老人的手,道“爹,是谁打的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老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老人伸手指着窗外的大雨,艰难地说道“离,离开林家——”
一双沧桑的眼睛久久注视着窗外。
念双看着溘然长逝的老人,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
“爹啊——”
暴雨撕扯着这个低矮的房屋,仿佛要将它连根拔起一般。
破败的木门在风雨中开合着。
……
这场暴虐的秋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雨停,人们走出家门。
秋阳不再娇媚。
秋的寒意让人们有些感慨。
遍地的落花,行走在其上,落花发出微微的声响,没有人知道落花的无奈和苦痛。
当圣彼得教堂的修女将酒儿放进孟水芸怀里时,这个小小的女婴露出甜甜的笑。
孟水芸看着失而复得的酒儿,激动的泪落了下来。
“姑娘,你看谁来了——”肥胖的修女泰瑞莎微笑的将房门打开。
当孟水芸看到门外站的几人时,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年老体衰的孟木娘和于德胜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
两人身后是哭泣的念双。
当孟水芸的目光落在念双胳膊上的黑色袖箍时,念双凄然道“我爹走了——”
泪涌了出来。
“一定是我连累了你。”孟水芸哭道。
念双摇头道“二少奶奶多想了。”
孟木娘看着孟水芸怀中的酒儿,喜爱,亲切的感觉让她诧异的说道“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为什么我感觉这孩子就是我的孙女?”
酒儿看着两个老人,咯咯地笑了。
老泪纵横的于德胜看着眼前的女婴,道“这孩子和咱们有缘。她就是咱们的孙女。”
会意过来的孟木娘用力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咱孙女。”
两个老人的话让孟水芸百感交集。
孟木娘看着酒儿,道“好了,好了,我们回家了,跟着婆婆回家了。”
“回家?”孟水芸诧异道。
于德胜点了点头,道“对,回家。念双和你姑姑已经将你小时候住的房间打扫干净了。咱们啊,回家。”
孟水芸将脸贴到酒儿的脸上,哭道“酒儿,我们回家,我们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