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水芸带着酒儿回了于家布坊。
不等几人进门,一个老太太追了过来。
老太太正是念双的生母,那个她唤做姨娘的人。
老太太哭泣着说道“二少奶奶,求您原谅我,我也是不得已,如果我不去寻你,不说您是这孩子的娘,不仅这孩子见不到您最后一面,更有人要对念双下毒手。念双的爹已遭了毒手。”
念双听了此言,哭了起来。
孟水芸心下感慨,道“姨娘不必太过芥怀,到是水芸心中不安,总觉得负疚李伯父,是我连累了李伯父,连累了姨娘,连累了念双。几日来,不安日益强烈,总觉得风雨即来,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
念双看了看孟木娘和于德胜两人,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
孟水芸曾经住的屋子在大婚前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此次念双和孟木娘又在房间里加了一张大床,可睡下三人的大床,方便孟水芸夜里带着酒儿睡在上面。
安顿好孟水芸和酒儿,念双向众人辞别。
念双的姨娘惊恐的拉住念双的手,道“你爹临死时不是说过吗?”
念双看了看众人,道“姨娘和爹都太过惊恐了,念双不回林家还能去哪儿呢?”
孟水芸尽管内心很担心,但当着孟木娘和于德胜两口子的面,也无法说什么。
孟木娘和于德胜两口子只以为是林家嫌弃孟水芸私自收养一个弃婴,并不知道此前孟水芸遭受的种种。
“念双回去也好,毕竟凤凰还在林家,彼此也有个照应。”孟木娘说道。
于德胜点了点头,道“林家这气啊也是一时,或许过去一段时间就好了。如果这孩子能寻到个好人家,林家就更不必长久的耿耿于怀了。”
尽管内心怀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于凤凰所设计和安排,但毕竟这仅仅是怀疑,即使有证据和证人说这一切都是于凤凰安排的,自己和念双又能如何?
孟水芸和念双相视无言。
尽管很担心念双回林家后会不会受责罚,但想到林家人气愤的是自己,孟水芸也就逐渐宽心了。
……
林家上下对孟水芸突然冒出孩子以及用绣花针谋害宝儿这两件事情耿耿于怀,但念双刚刚死了爹,众人也不好在这个时间对她说些什么。
所以念双回到林家,也没有受到多少人关注和责罚。
绿真得知念双和孟水芸两人的遭遇后十分震惊。
绿真拉着念双的手,道“如今,也只有静观其变了。我也隐隐感觉这林家宅子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念双抹了抹眼泪,道“念双没有听爹的劝阻回到林家,那是因为念双总是觉得林家不会是恶人,而且念双觉得自己需要守着这沧月轩,等着林家将二少奶奶接回来。”
绿真看着哭泣的念双,道“念双,你怎么和二少奶奶一样呢?人心太善。”
两个丫头在房内的体己话悉数被房外的秋嫂听去。
这个在林家做了一辈子的女人自始自终都不相信孟水芸会那么恶毒的用绣花针谋害宝儿,她也不相信那个危在旦夕的女婴真的是孟水芸私生下来的孩子。
这连日来,发生在林家的几件事情让秋嫂皱起了眉头。
和绿真一样,秋嫂亦感觉到正有莫名的不安将林家老宅重重包裹。
对于林家目前乱纷纷的情况,秋嫂叹了一口气,心道:许是我也老了?看不清这眼前的境况了?
世界上最不容易关住的就是人的嘴巴。
孟木娘和于德胜老两口将孟水芸和女婴酒儿接回于家铺子的消息转眼传遍整个云水镇。
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论着林家连日来发生的怪事,眉飞色舞的编撰着孟水芸的风*流艳*事。
更是将孟水芸和穆非联系在一起,人人都说酒儿就是穆非的私生女。
甚至有人说孟水芸在乡间的老家还有一个私生的儿子。
无论是闲散的,还是劳苦的,每个人都反复咀嚼着这几件怪事,仿佛能从中咂摸出琼浆玉液。
于凤凰在得知自己爹娘将孟水芸和那女婴接回于家铺子后,愤怒几乎将她烧毁。
片刻后,于凤凰笑了。
她轻轻从抽屉里取出几卷大洋。
“宛儿,去,把这些给我爹娘送去,就说让他们多买些好的,照顾好我表姐和那孩子。”
……
不多时,丫鬟宛儿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
于凤凰不耐烦地看着丫鬟宛儿。
“你是见鬼了,还是见阎王了?”
丫鬟宛儿气喘吁吁道“二少奶奶,那个叫穆非的正朝这边来呢,喝了许多酒。”
“啪——”于凤凰将一把梳子狠狠摔在桌子上。
心道: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枉费我念旧情。今日不如做个了断,免得他日坏了我的大事。
想到这里,于凤凰缓缓道“我知道了,你且去我爹娘那吧。”
“可是——”
于凤凰冷冷地看着丫鬟宛儿。
丫鬟宛儿骇然的连忙转身,跑出了房间。
……
拐过前面那道灰砖黑瓦的围墙就能看到气势恢弘的林家老宅了。
“穆非——”
娇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穆非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
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正举着一把花伞朝自己笑着。
一个篮子被女子提在手中。
穆非愕然。
“凤,凤凰——”
于凤凰笑着转身朝远处走去。
“凤,凤凰,等,等等我——”
扑通一声,穆非栽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是了,眼前那个穿白色旗袍的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凤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