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顺冷哼一声,道“凤凰是嫉恨水芸那丫头,她说的话啊也未必全都是真的。但那针是水芸的,这没有假吧?那老太太口口声声说水芸是那孩子的娘,水芸也应承了,这可是我们都听到的。
她也确实为了那孩子离开了林家。如果不是真的在意那孩子,她怎么会离开这里?又怎么会多次跪求众人呢?
这啊,怪不了凤凰添油加醋,也怪不了凤凰借机挤兑她,一切啊都是水芸那丫头自己没有分寸,不懂得自重。
凤凰有言过其实,凤凰有煽风点火,可那是一个女人想争夺丈夫在使的手段,我这老太太看得很清楚。若不想被人整,自己得先把身子摆正了。”
秋嫂笑道“夫人,您啊,那是在世诸葛,任何一个小鬼都休想骗过您。”
“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谁能让林家平平静静的过,能让林家这个家业稳稳当当地传下去,我啊,就谢谢她。”
温柔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娘,凤凰来为您捏肩捶背了。”
安容顺淡淡地说道“虽然捏的不好,总好过没有,更好过火烧火燎。”
……
因为行程被耽搁,想着又要久不能回上海。
想着又要在这林家宅子里低眉顺眼,张芝兰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林纪楠的身体,张芝兰又只好自己宽慰自己。
“唉,这几日也就只当是在为老爷祈福了。”
张芝兰从厚厚的唱片里抽出一张来。
“这可是百代唱片公司出的78转唱片,《玫瑰,玫瑰,我爱你》。”
张芝兰兴冲冲的将唱片放进唱片机里。
片刻后,她又将唱片拿了下来。
自言自语道“这个光景下,我听这样的曲儿不是在找不自在吗?”
张芝兰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指甲。
有人轻轻叩动房门。
“姨娘,是我,凤凰。”
张芝兰扭头看着房门外的身影,心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啊,我已睡下了。”张芝兰敷衍道。
房门外的身影在门外踯躅片刻后,道“姨娘,您开开门,我只将东西放下就走,绝不会耽搁您的。”
“姨娘谢谢你这个媳妇,姨娘什么都不缺。”
于凤凰轻声道“好吧,这十几本绍兴文戏话本还是转赠他人吧。王永春、支维永,这可都是咱民国真正的美男啊。”
“砰”房门打开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张芝兰一把将于凤凰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
于凤凰看着张芝兰眼角流露出的喜色,道“姨娘尽管慢慢看,这也是别人送我的,我又不懂得这些戏文,想起姨娘是这方面造诣很深的名票,所以就拿来给姨娘,以博姨娘一笑。”
于凤凰朝张芝兰鞠躬,道“凤凰不打扰姨娘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于凤凰,张芝兰将一本《打金枝》的戏文话本翻开,心道:这妮子为何短短数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
第二日一早,林夜思和杨长宁抱着宝儿,乘坐着一辆黑色道奇汽车走了。
林岳宇在安容海和奇峰的陪伴下,坐了一辆斯蒂庞克汽车。
安容海将林岳宇送到上海,安顿好,巡视处理一下上海的事务便会赶回云水镇的工厂。
奇峰则会在上海住到林纪楠和张芝兰回上海时。
中午,安容顺在秋嫂的搀扶下走到沧月轩,检查和试吃德伯为林桐卓做的饭菜。
一个身影跃入安容顺的眼帘。
安容顺惊讶道“这不是,这不是凤凰吗?”
坐在凳子上搓洗被褥,背对众人的正是于凤凰。
听得安容顺的声音,于凤凰连忙站起身来,用系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
“娘——”
“你在洗什么?这些活计自有下人去做,你又为什么劳神劳体?”安容顺问道。
丫鬟宛儿端着一盆换下的脏衣服,道“二少奶奶总觉得我们这些丫鬟婆子做不好这些事情,她说只有她洗的才真的干净,也才放心给二少爷用。自从二少奶奶回来,二少爷的换洗衣服和被褥,都是二少奶奶亲自浆洗晾晒。”
于凤凰低声道“娘,凤凰可能是有心病,总觉得自己亲手为桐卓洗的才干净,才放心。”
安容顺没有想到于凤凰会甘心为林桐卓做这些事情。
安容顺点了点头,道“凤凰,也许娘以前真的错看了你。”
于凤凰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诧异地说道“娘对凤凰一直很好。何曾错看过?”
安容顺感慨的用拐杖戳着地面,道“秋嫂啊,或许我真的老了,人老了就容易犯错,希望我还来得及。”
秋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于凤凰。
“夫人,您不老,日子要慢慢过,人啊,都是相处才能品出对方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