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您要等待,时间,时间会给您公道。”绿真劝慰道。
孟水芸摇头道“绿真,不要为我烦恼,我没有怨恨,也没有委屈。我现在很淡然,也很好。”
绿真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天黑了,快让穆非送你回荷塘村吧,再晚回,恐怕小酒儿要着急了。”
“你怎么知道荷塘村?”孟水芸诧异道。
绿真哭道“绿真偶然发现二少奶奶竟在这里做工,昨日晚上已跟着二少奶奶到了荷塘村。”
孟水芸的眼泪流了下来,将绿真搂在怀里。
两人紧紧地相拥着。
“二少奶奶,你要等待。念双为你受了很多苦,她也在等待,我也在等待,大雪也会有融化的季节。”
绿真朝穆非招手,道“穆非,他一直很愧疚,他不是坏人,二少奶奶,以后傍晚下工,就让穆非送你回荷塘村吧。他也可心安些。”
穆非看着孟水芸,道“我做了错事,二少奶奶,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心里好过些。”
“上车吧。”绿真拉着孟水芸的手,道。
轻轻踏上人力车,缓缓坐在软软的垫子上。
穆非猛一抬扶手,道“二少奶奶,您坐好了。”
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孟水芸朝绿真挥了挥了手。
人力车飞一样地朝荷塘村的方向而去。
娇小的身影矗立在路灯下。
片刻后,她擦干了眼泪,独自一人朝黑暗中走去。
一个穿着淡紫袄子,黑色裤子的女子从一棵老槐树下闪了出来。
轻蔑的笑浮现在女子的嘴角。
……
夜的风轻轻地吹拂着。
江南的冬夜,空气清新得很。
穆非撒开脚,大踏步地跑着。
因为跑得满头大汗,中途他将褂子解开了,露出咖啡色的胸肌。
他时而扯起衣襟擦擦满头的汗水。
这个清瘦的青年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路狂奔,似乎有永远使不完的力量。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一间首饰店外,一个穿着蓝色旗袍,围着白狐的女子从首饰店里走了出来。
女子有一头乌黑发亮的大波浪卷发,一只娇俏的钻石蝴蝶结斜插在女子的鬓发间。
一个四十多岁的司机恭敬地将轿车门打开,道“二少奶奶——”
女子抬起脚来,黑色的高跟鞋正要步入车内,突然停住了。
女子的目光久久凝视着一辆狂奔的人力车。
那个满头大汗,面带笑意的青年。
心痛涌了上来。
当目光落在那个坐在车上的女子身上时,大波浪的女子双眉拧在了一起。
恨意让她有些站立不稳。
人力车渐渐远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二少奶奶,回吧,天晚了——”司机说道。
大波浪的女子恨恨地坐进车里,猛然将车门拉上。
……
温热的水,两只似玉的脚浸泡在水中。
几点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
身穿睡衣的于凤凰坐在梨花木椅上,陷入沉思。
穆非没死。
没有火车碾压人的事故发生,于凤凰早已知道穆非没有死。
再不见穆非来林家老宅外转悠,于凤凰也就淡忘了这个曾爱自己爱到无法自拔的男人。
穆非敞开衣襟在冬夜的街道上奔跑的样子让于凤凰恍惚看到曾经的年少时光。
很久以前,每当自己走出校门,都会看到那个清瘦的少年骑着一辆自行车停在校门处,悄悄地注视着自己。
终于有一天,于凤凰走到少年身边,道“你喜欢我?”
少年脸红了。
于凤凰挑起少年的下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你天天注视着我,你骗不了我的。”
少年的脸更红了。
于凤凰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年的脸庞。
“可我不喜欢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于凤凰像只蝴蝶一样,咯咯地笑着跑了。
少年久久凝视着于凤凰跑走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一个爱自己爱到骨髓里的男人会为一个乡下的女子拉车?
为什么他偏偏要为她奋力奔跑?
心痛,嫉恨。
孟水芸,为什么我爱的人,你要和我抢?
为什么爱我的人,你也要去抢?
你为什么总要和我做对?
“砰——”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洗脚盆被踢翻。
丫鬟宛儿慌忙跪在地板上,拿着抹布擦拭着地板上的水渍。
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赤脚站在地板上的愤怒的女人。
“二少奶奶——”丫鬟宛儿低声道。
于凤凰从桌子上摸起一盒洋烟。
“有什么就说吧。”
于凤凰狠狠吸了一口洋烟。
“今日我发现一个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