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卿爪牙众多,平时绑票勒索、贩毒抢劫、开设赌台、包揽讼事。
林纪楠在上海初设林家绣行时,季云卿的爪牙多次搅扰。
在亲家方世勋的斡旋下,季云卿决定给方世勋个面子,让手下的爪牙见到林家绣行绕行。
有一年,林慕容在上海惹怒了上海滩斧头帮,若不是方群玉求了方世勋,方世勋又求了季云卿,林慕容定然要失去一根手指。
向来对林家绣坊绕道而行的季云卿的爪牙为何突然登门?
突然,林纪楠明白过来。
是了,方群玉,这个与自己的大儿子林梧城有婚约的女子。
早就听说林梧城将方群玉气跑了,却没有想到将这件事情拖了这么久。
林纪楠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决定明日带着厚礼,亲自到方府为自己的疏忽致歉。
想到两家的儿女姻缘,林纪楠紧张一天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无论如何,林家是方家的儿女亲家,方世勋无论如何要为自己的实在亲戚争取一下。
……
第二日一早,林纪楠带着几个小店员寻遍上海滩,购买了几份大礼。
有送给方世勋的价值两千大洋的翡翠摆件,有送给方群玉的国外进口风琴。
林纪楠给方家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上午十点,林纪楠的汽车来到方世勋位于曹家渡的家。
没有以往的的热情,方家的老管家见了林纪楠,只淡淡地说道“我们老爷正在喝茶。”
林纪楠皱起眉头,隐约的不安萦绕在心头。
往常一听到林家来人,那个调皮乖张的丫头定是早早从那座四层的洋楼里跑了出来。
定会对自己甜甜地笑道“林伯父,好。”
林纪楠缓步朝那座四层洋楼的正门走去。
几个店员捧着几样贵重的礼品,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白色洋楼布置的异常庄重典雅。
方世勋坐在一个碎花的沙发上,慢慢地品着紫砂壶里的碧螺春。
五十岁的方世勋身穿条纹衬衣,条纹裤子,在脖子上扎了一个黑色的蝴蝶结。
没有往日的寒暄,方世勋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林纪楠。
林纪楠尴尬地冲方世勋抱拳,道“老方,许久没有来你这里坐一坐了。”
方世勋将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到茶几上,淡淡地说道“来了,就坐吧。”
林纪楠坐到沙发上,道“这是早春的碧螺春吧?我那儿有一包武夷山的大红袍,回去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方世勋伸手摸索着自己的头发,道“老林啊,你知道我方世勋只有一儿一女。我全部心血都给了我这一儿一女。
咱们老了,金钱,权利,那都是个屁。
儿女幸福才是最大的。”
林纪楠连连点头,道“是。”
方世勋挑起眼皮,看着对面的林纪楠,道“可你们林家是怎么对待我这唯一的女儿的?”
林纪楠一时语噎。
方世勋站起身来,在地上缓缓地走动着,仿佛在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方世勋的闺女,别说在我方家,从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就是在这上海滩,众人都要给我老方点儿面子。
可你们林家是如何对待我这唯一的闺女的?
我是信任你们林家几世的治家家风,我才允诺将闺女许配给你们家林梧城。
可你们呢?
竟然让林梧城替林桐卓拜堂成亲,有谁考虑过群玉的心情?
你们林家娶进门的是个什么?那就是个败兴的女子。
群玉从林家一个人跑了回来,你们林家可曾送她?
这大半年来,林梧城可来过一个电话?可来看过一次?
你们林家打从心眼里就瞧不起我们方家。
你们这是什么?”
林纪楠歉意地说道“我们林家做的确实欠妥当。我会带着梧城亲自登门道歉。”
一个女子大声道“不用了。”
抬头看去,那个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子正是方群玉。
方世勋看了一眼方群玉,道“回楼上去。”
方群玉生气地抓住方世勋的胳膊,摇晃起来,道“爹啊,你还跟他们林家人废话什么?既然日子已经定了,就坦白说,有什么啊?”
方世勋生气地将方群玉的手甩开,道“群玉——”
方群玉伸出芊芊玉指,指着方世勋,哭道“方世勋,你竟然敢吼我。小心我娘地下有知,诅咒你早死。”
不等方世勋说话,方群玉转过身来,轻蔑地看着林纪楠,道“林伯父,我爹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阴历三月十八是我和钱局长的儿子钱义凡大婚的日子。
不要说我没有邀请您啊。”
林纪楠看向方世勋。
方世勋摸了摸头发,道“老林啊,虽说咱们两家有婚约在前,但是那是民俗,你们早就坏了这婚约,所以也不要怪我——”
林纪楠慢慢站起身来,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了,那包武夷山大红袍我会让人给送过来。”
林纪楠走了。
方世勋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翡翠摆件,隐隐惋惜。
方群玉扭头哭泣着朝楼梯跑去。
这个乖张任性的女子扑到那柔软的大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打湿了枕头。
“林梧城,我要让你后悔,我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