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纪楠看着一地狼藉,看着空空如也的保险柜,看着满地的鲜血,想起墨镜后那满满的恨意,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凄冷。
“林老板——”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林纪楠悲愤地看着姗姗来迟的警察,心道:警察是听到枪声寻来的吗?
为首那个警察道“0153是你的车?”
林纪楠感觉隐约的不安。
“是。”
“司机被杀死在车上——”
林纪楠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有点儿对眼的警察。
警察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个警察捧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当袋子解开时,林纪楠悲愤地吼叫了一声。
袋子里是周世言的头颅,行凶之人用铁丝生生将这个跟了林纪楠一辈子的老司机的脖子切断。
眼泪喷涌而出。
电话响起。
林纪楠颤抖地抓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许茹宝焦急的声音。
“老爷,钱筹措的怎么样了?我怕我要顶不住了——”
林纪楠嘴唇抖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电话掉落在地上,许茹宝的声音不断传出。
“老爷,你怎么了,老爷,说话啊——”
林纪楠昏厥了。
……
林家老宅。
数十个壮汉手持火把将林家老宅团团包围。
十几辆货车堵在林家大门外。
几日的惊吓忧虑,安容顺病倒了。
每日里这个病恹恹的老太太都要坚持让秋嫂扶着去沧月轩看看自己的二儿子,看看怀孕的于凤凰。
想到于凤凰肚子里的小孙子,这个老太太会喃喃道“林家不会倒,林家不会倒——”
夜,薄凉。
刚刚走到沧月轩,就听得丫鬟宛儿大喊大叫。
安容顺皱眉道“还嫌不够乱,这是又闹什么?”
走进于凤凰的房间,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草药的药渣遍地都是。
碎裂的瓷碗在地上晃悠着。
见安容顺走了进来,于凤凰猛然扑倒在安容顺面前,哭道“儿媳终究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恶人要害死我的孩子?”
安容顺莫名所以。
丫鬟宛儿指着地上的药渣,道“平日里看绿真还乖顺得很,没想到竟然会将二少奶奶保胎的药给换成了堕胎的药,若不是宛儿早先见过堕胎药的成分,恐怕——”
安容顺吃惊地说道“你说什么?”
于凤凰抓紧安容顺的衣襟,哭道“娘,你要为儿媳做主啊,儿媳软弱,保护不了您的小孙子,如今连个下人都要谋害我——”
安容顺拿起拐杖猛烈地戳着地面,大声吼道“去,把药房的先生叫来——”
片刻后,药房的先生走了进来。
当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说道“确属堕胎药。”时,安容顺感觉从没有过的心堵。
安容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沧月轩。
坐在林家老宅的正堂,这个连日来又惊又吓又忧的老太太低声吼道“去把绿真那丫头给我拖过来。”
几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容顺猛的将手里的拐杖摔到一个壮汉的身上,道“林家还没有倒,我安容顺说话就不做数了?”
正在帮林纪香涂抹伤口的绿真被几个壮汉强行拖走了。
因为被人踩踏而浑身青肿的林纪香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兰草,扶我去正堂——”
绿真被狠狠摔在正堂的地上,几个壮汉不容分说,拳脚相加。
不多时,绿真就口吐鲜血,气息奄奄。
她愣愣地看着这些昔日里自己熟悉的壮汉们。
壮汉们不敢直视绿真的眼睛。
安容顺冷冷道“你看他们做甚?人是我让拖的,人是我让打的。”
绿真悲哀地看着安容顺,道“绿真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老太太命人如此毒打?”
安容顺猛的将桌子上的一碗还没有喝过的汤药举了起来,道“我让你心服口服,来人,让她亲自尝尝。”
几个壮汉走了过来,分别按住绿真的胳膊。
丫鬟宛儿端过那碗汤药,猛的掰开绿真的嘴,灌了下去。
被兰草搀扶而来的林纪香大声道“二嫂,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她——”
安容顺冷冷地看着伤痕累累的林纪香,道“这个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的人,少的是雪中送炭的。”
安容顺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绿真的身旁,道“我林家最宝贵的不是林家绣坊,而是林家的血脉,只要林家的香火在,林家就永远都不会倒,任何谋害我林家的人,都不会得到好下场。”
于凤凰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
绿真悲哀地瘫软在地上,她已经明白安容顺的愤怒。
安容顺环顾肃穆而立的林家的下人们。
“林家没有倒,林家不会倒。我不在乎人们大难来了各自飞,我最恨雪上加霜的人。”
安容顺猛然回头,恶狠狠地说道“来人,把这个卑贱的人丢到地窖里,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得把她放出来。”
几个壮汉将哭泣的绿真朝门外拖去。
绿真悲哀地看着安容顺,道“老太太,回头看看,真正的恶人是她于凤凰——”
安容顺看着被拖走的绿真,道“掌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