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远在北直隶,具体调查案件的是钦差大臣,只要王竑稍微抬抬手,大案就能变成小案子。
“但最多五年内,国朝便有吞并朝鲜的实力。”
余允徕磕头:“陛下宽宥,陛下隆恩,余家愿以死相报!”
朱祁钰看完,嗤笑两声:“五十万两银子,就想买他俩的狗命吗?还是想保住尹家啊?”
王越磕头:“陛下放心。”
陈应神色僵硬。
这个老太监,是朱祁钰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
当代家主是余允徕和余允徽。
徐承宗开始和稀泥。
王诚也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皇爷没变。
便以女儿联姻,靠着姻亲关系,其家成为当地显赫望族。
“朕想看看,这含山老公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争论不休,纠结呀。”
“张通?”
你送礼,等于将把柄送到他的手上。
接下来几天,南直隶进入静默期。
“谢陛下夸赞。”
“建文朝的战斗力如何?”
本以为就是查区区一个尹家。
上饶余氏乃是宋朝宰相余尧弼之后。
朱祁钰说完,竟哈哈大笑。
冯孝讶然:“皇爷,不就是和海商勾结那点事吗?”
那我家为什么还要送给中枢四百万两银子?
“朕看那周玉,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要用好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朱祁钰环视宫中所有太监宫娥。
朱祁钰正在诏见王越。
总之,这上饶陈氏、铅山费氏、上饶余氏、弋阳杨氏,形成四大家族,把控着铅山纸业。
“移民的人,自己挑好了。”
上饶虽然是广信府的治所,但广信府最富的地方,却是铅山。
金忠直接往门口走,停下脚步:“记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别逼本督调兵来!”
这样的人能用吗?
“朕能信他吗?”朱祁钰对这个张通,印象很差。
朱祁钰对王越格外优容。
“此战不为吞并朝鲜。”
有点意思,大收获啊。
山东有朱英、项忠,都可重用。
唐末五代的战斗力堪称巅峰。
而是船!
尹家真正值钱的,也不是海量的家当,而是海船!
“去,再把王诚诏来!”
金忠脸色肃然:“本督在海船上,发现了铅山的纸,你给本督一个交代吧。”
只是造纸技术难以垄断了。
纸,几百张能卖上一件瓷器的价格啊?
再说了,你会不会算数啊,一共四家,一家二百万两,一共八百万两,剩下的二百万两谁出呢?
“给谁凑的?”
所以含山公主藏藏掖掖。
金忠脸色耷拉下来:“四家,一共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少一两,本督就杀你家一个人!”
“可以吗?”
“本督问你呢?自己犯了什么罪!”
铅山费氏和上饶陈氏,世代有人结亲,至今已有六代了,彼此亲如一家。
“谢大人高抬贵手。”
每一艘船都记录在案的。
之所以这样争论,就是因为征伐兀良哈,变得十分富裕。
余允徕跪在地上,哭泣道:“求大人开恩,余家愿意拿出四百万两银子给中枢!”
朱祁钰看到的不是银子!
本以为含山公主就是贪点钱财,充当密探而已。
是陈修的六世孙。
朱祁钰指尖敲动案几:“朝中谁能为朕掌兵,又有足够的资历,弹压南直隶呢?”
但是,他还是心甘情愿,勤勤恳恳。
“你手中的兵,来自五湖四海。”
盖因中央集权,控制内乱,要比开疆拓土更为重要。
除了听话,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句别来无恙,王诚崩溃大哭:“皇爷!”
但被皇帝揠苗助长之后,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成为历史上那样的顶级名将!
“收下吧。”金忠给闫方使个眼色。
项忠比范广说得还要厉害,此人还有首辅之能,六部尚书之能。
他接过来,仔细端详:“这颗东珠,应该是本地养蚌人手中的,李震把这东西给你,昭示着什么?”
“你自己说明白,你家犯了什么罪啊?”
这一路走来,实在太难了。
这样上好的纸,卖出去更是赚海量的银子。
尹家出手太阔绰了,还知道投其所好。
从那之后,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再也没有出海过。
“那么多船支,难道都烂光了?”
金忠在江西已经打出名头来,抄出那么多银子,江西没有哪个家族是不怕的。
朱祁钰亲自把他扶起来:“这一年多,苦了你了。”
什么?
陈应瞪圆了眼睛,一家凑二百万两?
“王诚,朕从来不问你想要什么。”
含山公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让尹玉和尹辉给王竑磕头感谢。
上饶余氏,已经分成两宗。
范广不明白,皇帝为何要问此事。
“而且,此次也算尔等心中尊崇陛下。”
还造个屁反了。
上一个顶牛的,全家都死绝了。
考取进士的难度,堪称全国最大的省份。
“这叫认罪银!你家做了什么事,自己没点数吗?”
朱祁钰颔首:“王越,你这番话深得朕心啊。”
王竑顿时头大:“怎么全是猜哑谜的事呀?”
金忠拜访的陈氏,当家做主的叫陈应。
不太像。
“反正刚开始是为了招揽朝鲜人入国朝,你有充足的时间练兵。”
但等收复朝鲜一战,必然是第一战的主帅来担任,因为熟悉朝鲜。
这一年多,好处没捞到,功劳没有什么,那些资历远不如他的人,都爬到了他的头上。
“朕希望,你能将这些人,全都活着带回来。”
没错,梁珤就在辽宁督建新船呢。
“总人口呢?”
“奴婢等为皇爷靖忠,乃泼天之幸!”宫人们磕头。
铿锵!
王越想当这样的稀世名将。
“朕都知道!”
“你想要的,是朕诸事顺遂,是朕平安喜乐,是朕健康长寿。”
“大人,这铅山的纸,不是我一家说了算的。”陈应不敢不承认。
面对倭寇,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了。
范广咬牙道:“微臣举荐张通!”
李瑈算是一个明君。
“陛下,项忠乃是全才,骑战、步战、水战皆擅长,乃是名帅之资,若用得好,凭他一人便能平倭!”
江西钟灵荟萃,可以说内卷到了极致。
“就得看你忠不忠心了。”
离开故土的余家,还是余家吗?
“和抄家灭族比起来,哪个更好呢?”金忠问。
据说您在鄱阳城,钱如流水,还喝不进去茶叶?
江西上好的茶叶、酒,好东西都是你先享用!
而且,读书人遍布整个江西,整个江西的士人,是天下最多的。
大明的强兵,能撑几时呢?
朱祁钰点头:“但是,想让朝鲜战斗力迅速暴跌,得霍乱朝鲜的朝政,此事朕会自由安排。”
“更不敢浪费一兵一卒。”
贼不走空,锦衣卫既然来了,就得破财免灾。
“你要把他们当成人看,不能当成获取战功的工具。”
冯孝先把含山公主的密奏呈上来。
就把范广打发走了。
“敢让陛下背黑锅,得问问本督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金忠不言语。
闫方收下银子。
哪个勋贵家没有两个纨绔子弟?哪个纨绔子弟手上没几条性命啊?
皇帝管过吗?
偏偏尹家,被皇帝特殊照顾。
朱祁钰颔首:“异国他乡征战,以自保为先,朕不想看到壮士埋骨他乡。”
这样的搭配,皇帝是了大心思的。
王诚泪如雨下。
“你去朝鲜,放手施为,只要你认为对的,就去做!”
景泰三年,倭寇袭扰海丰等地,中枢派张通清剿,结果张通屡战屡败,导致海丰满地枯骨。
余允徕差点没晕厥过去。
徐承宗笑容灿烂:“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朱祁钰心情好:“你们对朕的好,朕都记着呢。”
他已经收到消息,金忠刚从陈家出来。
朱祁钰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啊。
“家中世代在此开枝散叶,人丁算是多的,但本宗只有137口。”
他在上饶休息一晚,第二天去铅山,造访费家。
王竑还是不肯说话。
朱祁钰赞赏了范广一番,允准范广在京畿剿匪练兵,京畿若无匪患,就去河南、山西、陕西和山东剿匪。
“含山公主这份认罪书呀,原来隐藏着这个秘密啊!”
时间点在正统元年到正统七年。
余家秉承家训,只读书不为官。
“去把范广请来!”
因为国朝有特例的。
朱祁钰让人看茶,道:“范广,你可懂水战?”
只要皇帝的圣旨来了,哪怕你躲在天涯海角,也得乖乖听旨。
还有王竑的密奏。
他想到了什么。
但陈修在洪武四年卒于任上,后代也没有朝中能臣诞生。
瓷器一件就那么值钱!
“陛下的意思是,打退了女真部,朝鲜军卒会迅速堕落?”
“哥哥呀哥哥,你藏的够深的呀!”
金忠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微臣谢陛下关怀。”
陈家之所以不在乎四百来万两银子的罚款,在于垄断铅山的纸。
“奴婢愚笨,猜不出来。”冯孝可没看这么透彻。
“有你们在,朕才能安枕啊。”
金忠知道,一千五百万两,说着数额挺大,但对陈费余杨四大家族来说,只是毛毛雨。
皇帝派都知监来南直隶大肆抓捕钉子的时候,尹家收拢了一批,但都秘密处死了,尸体埋在家中,可以请都知监验明正身。
宋伟和李震虽然能力足够,但官职、威望、资历全都不够。
谁能想到,金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鄱阳城,来到上饶。
纳得不好。
嘭!
闫方一脚踹在余允徕的椅背上,余允徕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照直说!说实话!”
关键于谦去了,他更不放心。
“做了多少年?获利多少,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徐承宗充当中间人,笑着说:“在偏厅准备了歌舞,请王阁老去欣赏吧。”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这样的人当皇帝,朱祁钰是不放心的。
看来背后隐藏着大秘密啊。
“但朕愿意给你这次机会。”
“你们四家,一家摊二百万两银子,凑一千万两,本督就到此为止,如何?”
“你这老狗还是这么唠叨。”
“你家不是本本分分读书的吗?怎么要缴纳认罪银了呢?”
朱祁钰愣神:“项忠擅长水战?”
“有话就直说!”
陈应脸色一变,金忠这是点他呢。
“皇爷用老奴,那是老奴的荣幸。”
朱祁钰点点头:“范广,若是朕弄来一批海船,你说该停靠在哪,会安全呢?”
“陈应,要不你去广西啊!”金忠笑容灿烂。
“优秀的阁臣不知凡几,文官本就挤破脑袋进内阁了。”
乘船来到广信府。
难道了钱,还不能换来陛下的法外开恩吗?
范青也得了一份,是一把镶金的金刀,看着有些破旧,但这是蒙古大汗蒙哥曾经用过的佩刀。
“不是朕不关心你,对你不闻不问。”
这里面有鬼。
陈应阮倒在椅子上,号啕痛哭。
“因为朕与你,心照不宣。”
第一战,是帮助朝鲜驱逐女真部。
徐承宗在帮尹玉、尹辉叔侄开脱。
而江西的金忠,离开了鄱阳城。
真为了尹玉和尹辉?
“去!”
“还有谁呢?”
金忠轻轻点头:“请杨信亲自率兵来。”
“你想文武双修,难之有难。”
若能去广西和湖南开宗立派,余家离开了江西,未尝不是好事呢。
“你陈家多少人口呀,住这么大的宅子?”金忠幽幽开口。
“哪来什么感谢呀,您折煞老奴了。”
金忠摆摆手:“中枢又不是强盗,对你家的家财,毫无兴趣。”
“这样吧,余家拆分成两脉。”
连宫中,都在用铅山的纸。
范广帮张通求情。
“万一出了错漏,陛下追责下来,本阁和您可都担待不起的。”
陈应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泡了普通茶叶,给外面站岗的番子奉上茶汤。
说明,这些船支在朱祁镇亲政之前,就消失了。
“若朕命你为总兵官,这辈子,怕是无法入阁部了,注定成为武将了。”
“今年打仗太宽裕了,不知道是该打富裕仗,还是省着打。”
“你说说,能是什么事呢?让含山公主避而不谈呢?”
不过,他家女儿长得漂亮,教养得极好,远近闻名。
一听是范广,冯孝吓了一跳:“皇爷,京畿更加重要,离不开宁远侯啊。”
“认罪银,就是认罪银,罚了,也就过去了。”
索取民脂民膏?
“广西缺人,你陈家移一半人过去。”
“王越,朕在中枢,等着你的捷报。”
金忠似笑非笑,这个陈应有意思。
算你聪明!
金忠冷笑:“这不杀人,本督心里难受着呢。”
问题是,他不敢送礼啊,送礼的下场,比不送礼还惨。
皇帝这番话,让王越感激涕零。
“宫中的秦成,是冯孝的干儿子,是个好学的,有心往军事方面发展,你可与他经常交流,帮朕点拨点拨他。”
四大家族把持着铅山的纸啊。
皇帝需要文人教书育人,需要文人去教化土人,余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京营可继续扩充,不必事事禀报,他范广决定即可。
“嫌少?”
就是海船!
我们余家没这么多钱啊!
含山公主亲笔信,估计就是交代先帝暗探的事情。
朱祁钰详细帮他分析:“而周贤、周玉父子,可是一对将才。”
“不求王阁老高抬贵手,只求王阁老给尹家宽限几天时间,等陛下亲笔批复到来,再行处置。”
准确地讲,是在正统八年以前,就消失了。
“说呀,余家主,千万不要避重就轻,照实说,本督想听实话。”
王竑倒是有资格,问题是王竑不善掌兵,而且那个老东西未必愿意趟这浑水。
“大人,能否问一问什么是认罪银啊?”余允徕想搞清楚。
锦衣卫狮子大开口啊,张嘴就是四百万两?
陈应也彪啊!
你就答应了?
再说了,你陈家有钱,你们自己出,带上我余家干什么啊?
但又担心给家里招来祸患。
“王阁老,李副守备趁无人时,将这东西塞到卑职手里。”范青拿出一颗珠子。
他把茶杯狠狠砸在余允徕的脑袋上。
朱祁钰御笔写下几个字:“缴两千万两认罪银。”
陈应小声道:“能不能商量商量,移民之事陈家支持中枢决定,但财产能不能不分?”
王越去朝鲜,要收集好地图,为征伐朝鲜,做好准备。
“老奴生是皇爷的人,死是皇爷的鬼。”
“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是秘密吗?”
蚊子腿也是肉。
含山公主前倨后恭。
“大人,为了凑银子,这宅子肯定得卖掉了!”陈应以为金忠看上大宅子了呢。
徐承宗笑容不减:“王阁老,大家都是为朝堂效力的,说直白一点,陛下震怒,无非是尹家奢侈无度,尹玉、尹辉终究是小节。”
金忠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轻松搞定了两家。
“用真正的战功,抵挡流言蜚语,才是名臣名将所为。”
他就得从阁老的位置上滚下去。
因为,朱祁钰心中最信任的太监,永远是他。
“所以朕一直不问你要什么,也不对你嘘寒问暖。”
大明缺船,若是把这些船弄到手里,就能缓解压力了。
“做了三十几个年头了,每年获利几十万两白银。”余允徕不敢隐瞒,也不敢多说,说个中位数。
“既然长公主殿下有私密话和陛下说,本阁亦是为人臣者,自然是等得的。”
那时候你怎么没想想,皇帝在京师节衣缩食呢?
“耍呀!”
“陈家主认罪态度很好,承诺向中枢缴纳认罪银。”
海船也怕火攻。
拉倒吧您嘞。
至于之前的船支,绝口不提。
“在朕手中,你不必担心功高震主,朕不怕你聚众造反,也不信你会反朕!”
这说明什么?隐藏着大事啊。
“念在你余允徕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本督可以向皇爷为你求情。”
陈应说的是住在一起的,那都是近亲中的近亲。
“陛下,张通通晓水战,虽有败绩,但是将领打仗总会有战败的,此乃人之常情。”
余允徕痴痴而笑,重重磕头:“谢金提督开恩,余家愿意搬走。”
忽然冒出来海量的钱粮,都不知道怎么。
“但能动吗?”
锦衣卫就是扒皮来了。
关键还有人在记。
“自己说,你家干了什么?”
朱祁钰把他扶起来:“于谦那条路,不好走啊,内阁竞争多大,你该非常清楚的。”
朱祁钰不肯松开王诚的手。
茶叶折现。
但余家家丁可不敢进来和锦衣卫顶牛。
王越虽然有大才,是稀世名将。
徐承宗继续道:“长公主殿下大寿,陛下也献上贺礼,足见陛下眷恋亲情。”
余允徕惊呼。
而且杨信不停在剿匪,过年都没有停止,江西匪患再多,也架不住这么剿啊。
杨璇用四幅画隐藏的秘密。
余允徕眸现精光,讶异地看着金忠:“大人,陛下能允准吗?”
朱祁镇应该也找过这些船支,但最终查无可查。
战斗力,巅峰之后,就是断崖式暴跌。
而金忠第一站,就是上饶。
能种下种子,有足够的粮食吃,朝鲜就是宝地。
金忠撇嘴而笑:“一家三百万两!”
江西督抚马瑾正在主持春耕。
“家产,本督会派人亲自析产,然后公平分配。”
别以为天高皇帝远。
三家又和弋阳杨氏多有姻亲,这弋阳杨氏,据说是杨士奇后人中的一支,也有说是硬攀亲的,和杨士奇无甚关系。
“本督会为你余家上书,请陛下允准你余家,在湖南、广西开设学宫,教书育人!”
金忠站起来,撩起长袍:“本督还要告诉你,就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
“但今天,朕要赐你一样东西,你不许拒绝。”
“代表着朕的一番心意。”
今天键盘托坏了,放在桌子上写的,写的手疼、肩膀疼、脖子疼,明天得去买电脑桌去了,不知道明天买了能不能安装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