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金忠出匣,分大族,析其产,逼缴认罪银,士族闻风丧胆!
“罢了,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难为,彼此算计呢!”
含山公主卖徐承宗一个面子:“王阁老,是否愿意和本宫开诚布公谈一谈?”
这场斗争,王竑完败。
王竑这个时候,就该告辞。
别看他是阁老,又是朝中老臣,这些在含山公主眼里,全都不管用。
哪怕皇帝来了,人家跟你说你爷爷小时候的故事,皇帝又能如何?
除非皇帝耍浑不吝,把她杀掉。
“王阁老,殿下并无恶意。”
“只是尹府阖家遭难,对殿下打击太大了。”
“还请恕罪。”
大家都抠门惯了。
王竑忽然想到了画里的海船!
“提督,是否需要调兵来?”闫方汲取上次的教训。
冯孝点头:“是的皇爷,一件都没有了,奴婢问了宫中的老人,都说在正统朝就找不到了。”
“宣德朝的战斗力呢?”
陈应脸色发苦,这就是明抢啊!
原因都不问了,莫须有,就抢。
“你若做到,朕就封你侯爵!”
这好事去哪找啊。
范广十分推崇项忠。
闫方小心问:“提督,陈家会不会耍样?”
朱祁钰没有回答。
可按照金忠说的,移陈家一半人去广西,移走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分家产!
可想明白的余允徕,也知道晚了。
打发走王越。
闫方抽出腰刀,架在陈应的脖子上:“朝堂的律令,皇爷的律令,你有意见吗?”
看得出来,皇帝是舍不得打富裕仗的。
关于宝船的记载,却也消失了!
景泰八年,皇帝旧事重提,翻遍了宫中所有归档,都没有说明宝船的最终归属。
“等五年后,神兵天降时,已经不足为虑了?”
“放心,锦衣卫一个铜板都不会沾手的!”
但是!
“就算一年三十万两,三十年也有一千万两了吧?”
正思索着。
王竑继续装傻。
金忠冷笑。
冯孝看见这几个字,倒吸一口冷气:“皇爷,尹家有这么多钱?”
偏偏胡濙重病。
金忠的屠刀,随时都能落下。
想来应该找到了答案,因为正统八年之后,就无疾而终了,再也没找过这些东西。
而是正统皇帝安插的。
想在江西出头,那真是难之有难。
“微臣自幼读圣贤书,自然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啪嚓一声,鲜血迸溅。
达官显贵人家,都用铅山纸。
一宗因为避难,去了铅山,变成了铅山余氏,之所以避难,是余氏自余尧弼之后,便不再入中枢为官。
“陛下,倒是有,就怕陛下不愿意用呀。”范广支支吾吾。
“本督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干脆分成两宗,余允徽自立一门,搬去了铅山。
金忠厉喝。
但是,在饶州府抓到的人,有人指认,陈家每年有上百万两银子进账。
一旦背上罪臣的名声,余家就彻底毁了。
陈家从一个官员家族,转变成了半文半商的家族,而且商业偏多。
但看看这几位的履历就知道,那都是名垂青史的大牛人。
“尹家藏着大秘密。”范青道。
陈应说得谦虚。
范青却想不通海船昭示着什么。
朱祁钰猜到了。
回程的时候,尹家送来一个卷轴,卷轴是用玉镶的,打开一看是阎立本的画。
“朝堂的律令,片板不下海!”
“此战朕却由你担任总兵官,心中怕是有不服气。”
刚进这内堂时,尹家看似恭敬,实则处处是机锋,含山公主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说得他王竑哑口无言。
朱祁钰拍拍他的手:“别哭了,都过来了,朕和你们勠力同心,从千难万苦中爬过来了。”
但去新地方,有着新机遇,能去垄断新地方的造纸。
你余家要是屁股底下干净,锦衣卫能上门?
真当本督闲着蛋疼吗?
“小人知错了!”余允徕吓坏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陈先生客气了,宫中都没伱府中气派。”
“陛下,微臣是个旱鸭子,打步战、骑战微臣都当仁不让,唯独这水战,实在是不成啊。”
冯孝瞳孔一缩:“皇爷……”
陈应派人看茶。
金忠冷笑:“哼,这回想报恩也不用了。”
最好能通过尹家,招揽一批海盗,把海盗变成官军,为他练兵,海军也就搭建起来了。
王竑都吓到了,尹家出手实在惊人。
问题是金忠不走啊。
想吞并朝鲜,就得有足够的玉米三宝的种子。
“你余家不愿出仕,中枢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残了又如何,你是为朕残的,笑话你就是笑话朕!”
天子不与民争利!
不就是动了士绅的蛋糕吗?
小词儿整的挺硬,后人一看,就骂皇帝是昏君,他们也不动动脑子,老百姓肚子都吃不饱,哪来的民脂民膏?
再说了,皇权不下乡!
民脂民膏是谁搜刮的?
余允徕浑身一抖,只要这么一承认,余家的口碑彻底崩塌了。
最有名的,就是铅山费氏结亲。
下一家,就是上饶余氏。
拿铅山纸开刀!
但对王越来说,也是个大挑战,他拿不出真本事来,可镇不住这些人。
“都起来!”
“家产分半,彼此各立一宗,江西再无余氏!”
好在陈家没见血,说明陈应满足了金忠的胃口。
“王诚,别来无恙啊。”
难道说,郑和下西洋船队的船支,是被尹家瓜分了?
朱祁钰展开王竑的密奏,瞳孔微缩:“海船?”
“李侃甚是胆壮,其人才华不能用海水斗量,在宣镇一年,做得井井有条,有首辅之能,他也未必服你。”
江西会有人造反吗?
不会的,因为没有准备。
“把钱准备好了,自己送去鄱阳城!”
“本阁这钦差大臣,乃是陛下钦命。”
王竑指了指那张卷轴:“和那里面的图有关系。”
若鼓动造纸工人造反,损失的是他们四大家族,而不是中枢!
这些都是他们的私产!
所以金忠抓住了一个好时机。
同时,心中忧虑。
但不是宣宗皇帝安置的。
出了陈家。
王竑猜不出来。
“到了鸭绿江,你要进行集训,把这些人拧成一股绳。”
忽然就服软了。
而是统治者,故意在放任这种制度,因为谁也不想重蹈大唐覆辙。
“还有在朝鲜的程信和罗绮,都是老资格了。”
“没有你在宫外,为朕操持,就没有这么大好的局面。”
关键这些土匪,都是世家大族供养的。
从宋之后,急剧衰落,像明朝,还有几个闪光点,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陛下,背嵬军主将项忠,颇善水战;还有江西参将张善,也擅长水战。”
“蚌?本地蚌?”
他心动了。
又聊了几句。
他哽咽磕头:“微臣定将朝鲜,完璧归赵,纳入我大明领土!”
“你们四家合计一千五百万两,一家出四百万两。”
金忠眼神一眯:“你们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嗯?”
陈应却急了:“大人,钱财我们陈家已经交了,为何还要强制移民啊?这是哪来的律令啊?”
就知道,下一个就是余家。
这个陈氏,祖上十分显赫,近代于洪武年间,出过一个吏部尚书,陈修。
这就是铅山余氏的由来。
“让他耍!”
“一脉移入湖南,一脉移入广西。”
“陛下,朝中争论不休,微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朕将三万人,放在你手中。”
朱祁钰扶他起来,按着他坐下:“路上要带着医者,你这条腿要注重保养。”
王诚却急了,呸呸呸吐了几口:“皇爷不可胡说,您有今日,来之不易,不能胡说的。”
此战之后,张通就被夺情闲置了。
忽然!
“陈先生,有礼了。”金忠进入陈家。
“没出息的东西,信不信魏国公家里的钱,比十个内帑还多?”
家里少说有上千万两。
“皇爷,江西和南直隶的奏报,都送上来了!”
夺门之夜,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久仰金提督大名,有失远迎。”余允徕正在招待金忠。
人选倒是有,于谦、胡濙都有这个资历。
余允徕看着稳坐钓鱼台的金忠,忽然明白了,真假银案,就是金忠炮制出来的。
余允徕下意识说:“我家本本分分的读书,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归根结底,是没有良好的培养兵卒机制,导致一个时代之后,兵卒彻底摆烂,难以为继。
范广不明所以:“陛下,山东、辽宁俱是安全的。”
“现在想着报恩了?”
“大人,这个没有统计过,想来有个上千人吧。”陈应不明白,金忠为何问这事。
可如果换个地方,去了广西或者湖南,那么就从凤尾变成了寄头,未尝不是好事。
杨信断了他们的触角。
金忠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朱祁钰冷笑:“这叫投石问路。”
范广来拜见。
“永乐朝的战斗力如何?”
说完朝鲜事,朱祁钰问他:“对兀良哈怎么看?”
“因为朕知道,你从小伴着朕长大,是朕的大伴,朕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比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还多。”
余允徕连叫都不敢叫,只能忍着剧痛,咬着牙:“余家犯了律法,做了海上的生意!”
又愿意贿赂皇帝五十万两银子,说明尹家不差钱,也不怕露富,哪怕皇帝勒索更多,也愿意息事宁人。
“你弟弟余允徽数次拒绝江西布政司征辟,怎么不想着报恩呢?”
朱祁钰对王越总是额外宽容的。
“说话口音都不一样,行为习惯更是不尽相同。”
陈应抹了把冷汗,直接吐出去四百万两银子,陈家再厉害,也伤筋动骨。
“省着史书上大笔一挥,说陛下昏庸无道,索取民间民脂民膏!”
朱祁钰却摇头:“王越,洪武朝兵卒战斗力如何?”
王竑觉得含山公主很是脱节啊。
他家万贯家资,是怎么赚来的?没点数吗?
金忠也不说缘由,开门见山:“余家主,意下如何啊?”
顾不得什么颜面了。
那么陈家如何继续垄断铅山纸?
等于说,原来是四家垄断,未来变成十几家进来,那还垄断得了吗?
“大、大人……”
“若王阁老不同意就算了。”
让士绅们以为,金忠还被困在鄱阳城,在破案之前,是无法离开鄱阳城的。
王诚要跪下,朱祁钰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金忠笑着进了正堂。
江西最富裕的几个地方,景德镇,铅山纸。
三月的江西,天气已经温暖了,春耕也已经开始了。
“家产分成两半,谁也不许多占。”
“哼,就怕他们不敢。”
朱祁钰也猜不透,但肯定跟海上有关系。
我家哪来这么多钱啊!
这是纸,不是瓷器!
太久了,他都忘记上一次和王诚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余家和陈家不一样。
含山公主承认了,他是朝堂安插在南直隶的暗探。
钱是江西出的。
“王竑都没猜出来。”
先抄了景德镇,下一步就是铅山纸。
在密信中。
朱祁钰继续处置奏章,他如陀螺一样,生活简单枯燥。
“余家愿意将全部家资奉上,求陛下开恩,求金提督饶命啊!”余允徕磕头求饶。
“大、大人,若我家不拿出银钱的话……”
但余家却是个地道的文人家族,其家人虽不出仕,却在本地推广教育,教书育人。
陈家住的阔气,宅子没法用几进来形容,只能用占地多少亩来形容。
“王诚,朕得谢谢你。”
金忠问:“中枢罚没四百万两,多吗?”
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海船,肯定被尹家等人瓜分了,所以尹家才摇身一变,成为重大海商。
“朕知你才华横溢!”
可他低估了皇帝的决心,也高估了王竑的胆量。
只求金忠能高抬贵手,索取些钱财是可以的,但不要断了余家的文脉啊。
“才被陛下惩罚的?别让陛下给你背黑锅!”
余家的根在江西啊,自余家高祖起,在江西已经上千年了。
金忠眸光寒幽幽扫了他一眼:“本督问你家有多少人口?”
铅山的纸,天下闻名。
金忠苦笑道:“大明处处在打仗,陛下尚在节衣缩食,这茶呀,本督是喝不下去啊。”
因为正统八年,朱祁镇曾下诏重新督建海船,再下西洋。
“但朕相信,你会用才能征服他,让他认你这门亲家!”
而在宫中。
回到下榻之地,两个人瞠目咋舌。
“微臣遵旨!”
当时就该装傻充愣。
金忠给他开出一个优质条件。
而且,含山公主承诺,愿意为朱祁钰继续充当南直隶暗探。
于谦更是走不开了。
“军中可有水战行家?”朱祁钰不能动范广,京营还需要他掌控。
王越立刻明白皇帝心中所想。
从永乐三年开始,到正统元年,整整三十多年的持续出海。
“满门抄斩!”
王竑来南直隶,是纳投名状来了。
陈应反手又一个耳光:“陈家愿意认罚,缴这认罪银!”
余允徽是隐士,年少扬名,却不参加科举,被江西布政司征召过,他不敢违背祖训,便以此为借口拒绝。
“这支兵,可不好带啊。”
粮食是安南出的。
而主宗的上饶余氏,乃是余允徽的亲哥哥,余允徕。
家产分了,是不是造纸的设备也得分走?
造纸的配方是不是也得分?
问题是江西空出来的地方,会不会填充进入广西人?或者贵州人?
余家的口碑彻底崩了。
“郑和下西洋,船队何其庞大。”
“杨守陈和你同榜进士,却为你参赞军务,心中必不会服气。”
“你可适当为朝鲜练一支强兵……”
“祖上积攒下来的家资,到了晚辈手里,家世已经开始败落了。”
“微臣的意思是,边征边抚,步步为营,蚕食其部。”
目的是迷惑江西本地士绅。
“她含山公主触犯了不说,还明目张胆地贿赂朕,什么意思?”
“微臣不是为了战功,而不计后果之人。”
王越却表示反对:“陛下。”
“哭什么,又不是见不到朕了。”朱祁钰眼眶有些湿润。
没错。
这幅画不在于多少钱,而是价值连城。
你可真好意思!
“大人忧国忧民,晚辈赞叹。”
这几日中枢对出征兀良哈,争论不休。
宣德九年,王景弘带领船队,最后一次航行,于正统元年回来。
连魏国公都压不住。
“微臣谢陛下挂怀。”王越感激。
“王越!”
这可是个好人选啊。
“以前打仗捉襟见肘的,净打穷仗了。”
王越苦笑:“盖因大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而费氏又和余氏世代结亲。
就怕皇帝得知宝船的真相?
他家做了几十年的走私生意,又垄断了铅山的纸。
“他就算想入仕,也不可能了!”
“罪臣之族,如何当官?”
这铅山费氏,乃是三国名相费祎的后人。
王越的话,总结得十分到位。
“到时候这支强兵,可能是国朝入朝最大的障碍。”
“朕将三万大军交给你,将程信、罗绮也交给你,无论何种结局,朕都帮你担下来后果!”
规模一年比一年大,需要海量的海船。
含山公主拿出一封信:“这是本宫写给陛下的亲笔信,额外奉给中枢五十万两银子!”
“动动脑子,能用钱解决的事,还叫事吗?”
怎么又涨了?
陈应却使劲扇自己一个耳光:“小人说错了,是小人犯了罪,请锦衣卫大人收没家产的!”
不就是看上了尹家的钱,以及尹家和宣宗皇帝暗探的关系嘛。
王越磕个头,认真道:“微臣以邢国公为榜样,愿在未来,接替邢国公,以公爵之身,位于首辅之位!”
比如李善长,比如张辅,比如于谦,都是以国公之位,担任内阁首辅的。
陈应赶紧摇头:“提督大人,陈家就算砸锅卖铁,也给陛下凑足二百万两银子!”
结果拔出来一堆屎。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余允徕磕头。
王竑倏地笑了:“魏国公何必如此着急呢?”
“什么知错不知错的?”
军队是蒙人凑的。
然而这些记录,竟然在正统朝,离奇的消失了。
“不就说明,她用小把柄,隐藏真正的错误吗!”
范广前脚刚走,王诚就进来。
朱祁钰把密信丢给他。
送文臣画,送武将刀。
金忠倏地笑了:“看你陈家如此乖巧懂事,本督就卖你们个好。”
王竑坦然受之。
难道还要?
金忠暴怒。
不是统治者不知道制度有问题。
陈应眸中闪过一抹厉光,陈家给这些,已经是到顶了,再给的话,就是官逼民反了。
但又屡次被朝堂征辟,所以余氏分成两宗,一宗留在上饶,一宗去铅山教书立说。
从尹家弄出来海船,也得想办法使用、保护。
“平身。”
“冯孝,宫中关于海船的归档,是不是全失踪了?”
金忠先拜访上饶陈氏。
陈应就知道,金忠不会轻易放过江西的。
在最危难时刻,他带着伤去镇守宣镇。
“说说你的看法。”朱祁钰问。
王竑不言不语,心里盘算着。
“这……”余允徕自然理亏了。
“只是有一点,贵府两位可不能擅自离开南京城。”
陈应让人拿出五两银子来:“大人,今天这茶陈家就不供应了,献上些银钱,请兄弟们出去喝茶。”
铅山的纸,天下闻名。
换上一个软弱,又无能的皇帝,才符合大明的利益。
反正金忠一眼望不到头。
“蒋琬也有名将之才,他是定西侯。”
江西封闭,春耕却耽搁不得。
“本宫散尽家财,也要给这不孝儿孙赎罪!”
“本督巴不得杀几个人,祭祭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