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铎含笑,不与她计较。
郑嘉和低头:“卿卿,别闹。”
她索性趴到他膝前,三分气恼,七分怨念:“我哪有闹,刚才我救你,你也说闹,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再不闹你。”
郑嘉和窘迫地朝孟铎那边看一眼,孟铎重新闭上眼,挪到靠外的地方坐。
郑嘉和垂眸,凑到令窈耳边,悄声:“是兄长不好,不懂知恩图报,让卿卿伤心了。”
她得到想听的话,反而生出几分愧疚,强撑着倔强语气:“你从前不是说,你伤不到我的心吗?这会子怎么又能让我伤心了?”
郑嘉和语调越发轻浅:“兄长浅薄无知,卿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兄长可好?”
令窈的声音也跟着软下去:“那你说一万遍你错了。”
郑嘉和:“我错了。”
他竟真的打算向她道一万遍罪。
令窈:“好了。”
郑嘉和讨好似地凝视她。令窈扯过狐毛大氅盖住脸,声音含糊不清,语速极快:“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连累我,所以才那样交待我。”
“卿卿不怪兄长了?”
大氅下显出圆润小巧的脑袋,没有发出声音,却传来一阵窸窣摆动的动静。摇头,也就代表她不生气了。
隔着厚实的衣料,令窈察觉脑袋仿佛被郑嘉和摸了一下,他也没有再说话,任由她躲在他的大氅下。
令窈安安静静伏在郑嘉和腿间,面朝外,手指搭起大氅边角,光从外界透入眼中,随光而来的,还有孟铎的目光,看小孩子无理取闹的眼神,饱含嘲弄。
令窈眼皮一跳,移开手指,再看不见孟铎的视线。
当天夜里,南府与华府送来慰问的帖子并两份厚礼。书信措辞,并无两样,无非是借问候之名,将纵马的事撇干净。只不过南府的书信里多提了一句,问起郑嘉和,华府并没有。
礼送至大奶奶处,大奶奶才知晓下午的事,大奶奶一知道,老夫人也就知道了。
令窈习书完毕,才走出门,就被老夫人一把抱在怀中:“卿卿,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祖母?”
园子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各房的人都来了,围着令窈嘘寒问暖,令窈只道:“我不想让祖母担忧,况且我也没有受伤,只是有些受惊罢了。”
老夫人立马就要让人去请李太医。
令窈:“还好有二哥哥陪着我,回来的路上,二哥哥已经安抚过我。”她趁势为郑嘉和说尽好话:“祖母,今天要不是二哥哥,只怕我早就吓晕过去。”
老夫人这才想起郑嘉和:“你二哥没事吧?”
令窈:“祖母自己去看看罢,二哥的性子,即使伤到身子,他也只是咬牙不肯让人知道。”
老夫人应下:“好,待会我便去看他。”
不多时,老夫人对孟铎千恩万谢,确认令窈身心无虞后,才带着人往度月轩去。大奶奶和郑令佳陪令窈回碧纱馆,守了许久才离去。
数日后,南府。
丫鬟第三次进屋禀报,南康泽忍不住问:“素日见你与华姑娘交好,今日人家上门特意求见,你为何不见?”
南文英想到那日的事,心有余悸,皱眉摇头:“兄长,阿朝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你是指东街那件事?又没有证据,平白无故地,你如何知道一定是她?”
南文英反问:“那兄长认为是谁?”
南康泽不说话了。
以华家兄妹的性情,确实做得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事。
顷刻,南康泽清清嗓子,问:“唯唯,你今日让人来请我,总不会是让我看你如何三避华姑娘吧?”
南文英端起茶,敬给南康泽:“兄长,唯唯有事相求。”
南康泽推开她的茶:“无功不受禄。”
南文英羞了声:“兄长,那日东街的事,郑家二郎也在,我怕他误会,你可不可以帮我……”
南康泽轻笑:“帮你去探望他?顺便替你解释那日的事与你无关?”
南文英掩饰:“只是想让他知道,那件事与南府无关而已。”
南康泽一把接过南文英的茶,打趣:“唯唯长大了,知道为府里打算了。”
南文英烫得脸都红,“不然呢。”
南家侧门。
华朝听完丫鬟的回禀,眼睛一红,落下泪来。华晟看在眼里,虽然不甚耐烦,但只能低声安慰:“或许下次来,她会见你。”
华朝抽泣,哭个不停:“南姐姐不要我了。”
华晟重重叹口气:“你从小与她一块长大,有这份情谊在,她轻易不会断掉与你的往来。”
华朝这才止住哭声:“那倒也是。”她擦干眼泪,抬眸望见华晟眉头紧锁,似乎心神不宁。
“哥哥,你是不是在想东街的事?”
“没。”
华朝担忧地问:“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真的会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