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境湖湾。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又是一年的春天要来临,小区里一些景观桃花树已经开始吐露着芬芳,夜晚出来散步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坐着,都已经能在空气里闻到春日来的气息,混合着清新的花香和清草香,别有一番滋味。
沈定北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绿化带上三三两两的出来散步锻炼身体的邻居,只有他,还是如这两个月来的每一天里一样,把车子开到门口以后,就那样落下车窗安安静静地侧目地盯着黑漆漆的别墅发一会呆。
即使从两个月以前就知道了从今以后都不会再留一盏灯等他,可他还是习惯性地车子一开过来,就巴巴地看一会儿。
直到每一次的希望都落空,才彻底地死心。
他知道她去了宽城,这六十个日日夜夜里,有太多次他都差一点半夜开着车子到宽城徐家去,但最后都被理智给制止住。
心里明白又清醒的是,她是被他伤害得才要离开的,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这么绝决的离开?
走的那么干脆利落得,就连放在他家里的一件睡裙她都要带走。
那天他从公司回来了以后,起初真的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家里被她收拾的焕然一新,哪哪都亮堂的跟五星级酒店里没什么区别。
就是属于她的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她喜欢的毛绒绒的兔兔拖鞋,她买过来的情侣牙刷,她买过来的情侣水杯,还有她常用的一切生活用品,都被她一一带走了,往日里好不容易才生机勃勃的房子,一下又变成了他独居时状态,空落又冷清。
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她带走了一样,他一时之间怔忪的就连该怎么下脚,该怎么进屋都不知道,那个感觉,像极了母亲刚过世时,他一个人在沈家大宅里对着母亲的遗像发呆,好像就是突然之间的,那么跟他亲近,那么爱他,说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就这么彻底地离开了,让他一时之间就是连想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明明她已经就是走了,明明家里她的气味还有东西都不见了,他却还是感觉她还在一样,不论去到家里的哪个角落里,好像她都还在,去卧室的时候,好像她还是像那些日子里一样,斜支着脑袋坐在那里无聊地玩着手机等他,要不就是躺在那里看她平时很喜欢看的旅游杂志。
去厨房的时候,感觉她还是就那样地在厨房里,看到他进来,会停下手上还在忙活着的事,笑盈盈地对他说,“进来做什么?是想我了?还是被我炒菜的香气给引过来了?我告诉你哦,不管哪一个答案,现在都走远一点,大厨做饭的时候是不允许一般人参观的!”
她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跟平时在公司里精明能干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尤其是做饭时,还有偶尔地做家务时,她就跟个小女孩一样地,嗲着嗓子跟他聊天,说一些有的没的好玩的事。
清晨起床以后,她最爱做的一件事则是趁他在卫浴间刷牙不注意的时候,跳到他的背上,然后让他帮忙挤牙膏,一起陪着他刷牙,完了以后,一定要会索要一个又一个的亲亲,理由也很强大,“臭臭的时候都还亲呢,刚刚刷过牙当然还要再亲了,不然刷牙做什么呢?”
……
这些在当时看时很普通寻常的画面,至她走后的这两个月里,就像是被下了咒一样地,只要他一回到这个家里,就一点又一点地浸入他的脑海里。
令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满心思的都是她,是她,是她,还是她。
近十个月的朝夕相处,这个家里的角角落落里都充满了她的影子,细细地想一想,还都是很欢快的影子。
他时常地在这段日子里,会生出一种错觉来,那就是,她根本就没有离开,也根本就没有要跟他说分手,就只是工作累了,想出去散散心,过几天还是会回来的。
而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她……
沈定北沉沉地闭了闭眼,她娇俏的丽影再一次地浮现在眼前,他记起她跟他在一起时,他过生日的那一天,她傻兮兮地对他说,“姐夫姐夫,可不可以蹭你的生日蛋糕许几个愿望?”
他当时很不解,就问她,“为什么要蹭,不是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吗?”
她嘿嘿地笑,“是这样的没错,但是看见你的蛋糕就是心痒痒了,而且我的愿望也不多,就两三个,可以蹭一下的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还嘟着唇双手合十地冲他拖着尾音撒娇,当时餐厅里灯都是关了的,她的小脸在蜡烛的照耀下,美得就像一副油画一样。
他瞧着,心尖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头打开了一样,他说,“不用蹭,我把我的生日愿望都送给你,可以许三个!”
“真的?”她眼神一下亮的看他,兴奋得直差扑到他身上对他亲了又亲,最后他听到她许愿说,“希望我们沈氏能越来越厉害,希望我们沈总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活到一百岁,还有……”
她说到这里,睁开了眼睛,眼神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看着他,“虽然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我还是想说,希望沈定北和柴媛媛能一辈子都不分开!”
一辈子都不分开!
呵,沈定北自嘲地发出一声低又冷的笑摇了摇头。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不该冷漠地那么对她,知道自己那天晚上不应该因为她提了蒋倩南就用那种态度对她,可是……
对不起她的太多太多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求得她的谅解呢?
她自己都已经感觉到离开他会生活得更好了啊!
她已经一点都不再需要他了呀!他追过去,他去死缠烂打,他去纠缠,不是更伤她的心?
打开别墅门,迎接他的是一室的黑暗,工作了一天的他,忽然觉得满身的疲惫,明知还有公事需要处理,但他却一点那个心思也没有了。
他也没有开灯,就这样地凭着感觉摸索着走到了卧室里,身体倒在柔软大床上的瞬间,耳边好似又响起了她那柔软温暖的嗓音,高兴的,失落的,俏皮的,一声又一声地,彻底地将他伪装了两个月的心防给瓦解掉!
姐夫……
定北……
沈总……
沈总……沈总……
这声音久久地都没有从他的耳边散去。
次日。
沈氏集团总裁办。
柴媛媛走了两个月,杨晓果就想念了她两个月,她的那个位置沈定北没有让人动,虽说她离职了,便杨晓果的职位还是首席秘书的助理。
小姑娘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她的媛媛姐在的时候对她那么那么好,那么耐心不嫌弃她笨地教她那么多知识,一辞职就马上地跟她断了所有的联系。
电话号码换了也就算了,不告诉她她也表示可以理解,可竟然连微信都再也不理她了,包括qq,还有微博都是一样地,她走得干净利落的有时候都给她的一种错觉就是她那么好的媛媛姐分明就是她自己做梦想象出来的。
而同时,也是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在她心头冒出来,她是真的觉得沈定北自打柴媛媛走了以后变得很奇怪,他是什么也没有说过,也是不管她工作做得有多不到位也没怎么地批评过她,也没有听他提过柴媛媛的名字,可每天早上来办公室的时候,他都会在经过柴媛媛办公桌的时候驻足一阵,伟岸的身材看上去那般落寞,眼神里既是包含了千言万语,又像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更简单的凝视。
尤其今天早上沈定北过来的时候,她坐在那里,用圆珠笔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敲着脑袋,她是没有谈过恋爱没错啦,但她也是有脑子的,她是也从来没有信过公司里那些关于柴媛媛和沈定北的闲言碎语没有错啦,但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神是真的骗不了人的。
比如,有那么好几次的时候,她听柴媛媛提起来沈定北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发着光的。
她咬着唇坐在那里纳闷地想,到底他们俩个是不是那种关系呢?她要怎么样才能确认呢?
至少,她知道的某些问题,但等确定了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以后才能再说出来的吧,不然可不是要闹出笑话了?
“工作时间发呆是不是不想干了?”神游的她可算是被宋泉这冷不丁的声音吓得拍了拍胸口,“宋助,您老走路都不带有声音的吗?”
宋泉,……
还真不亏是柴媛媛那女人带出来的助理,连说话的腔调都跟她一毛一样的。
想起柴媛媛,他的眸子暗了暗,呵,倒是以前没看出来,她竟然也是那么薄情的女人,看现在自己的兄弟这么痛苦,他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当初那么多事地要撮合人家想想也真是闲得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