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不知道?懒得理她罢了。
此刻,听着她委屈的控诉,赵岘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又没哄过人,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别哭了。”黑面罗刹一样的男人,第一次说话不利索,不由得,有些懊恼。
然,更让他懊恼的,是赵宁娇软的躯体、周身散发出的淡淡奶香味好像一块吸铁石似的,总想贴近,再贴近一点。她耳侧的碎发被风吹乱,有几缕不安分的发丝蹭着他的鼻尖与耳廓,抓心挠肝的痒。
明明是秋风萧瑟,停留的这一处又空旷没有遮挡物,冷风似软绵绵的刀子,刮的脸颊生疼,可他却感受不到冷意,身体反而像置身于热腾腾的锅里,热意阵阵来袭。
无法控制。
赵岘懊恼至极。
他双手握住赵宁的双臂,想要将人推离自己,可见她哭的梨花带泪,又莫名的舍不得。
生平第一次遇见此等麻烦事,在不可控的范围内,赵岘彻底的蒙了。
“宁儿,别哭了。”好半响,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说着,僵硬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似安抚。
赵岘自己都没发觉,他方才的话语里有着怎样的妥协、语气里又带着怎样的无奈。
赵宁闻言,抽搭搭的仰起头来与他对视,谈条件的道:“不……不哭也行,但是,你不能揍我,而且,什么都不能问,否则……否则我还哭,烦……嗝……”赵宁打了个哭嗝,补全下面的话:“烦死你。”
赵岘见她素净的小脸上泪痕斑斑,睫毛上明明还挂着泪珠,却又能狡猾的威胁他,楚楚可怜的面容上夹着呆里撒奸,竟然毫无违和感。
之前气到恨不能抓住她一脚踢死,顺便踢死跟她一起钻狗洞的男人的心思,貌似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他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了一抹弧度,宠溺的道:“好。”只要不再哭就好。
赵宁收拾掉坏心情,冲着她嘿嘿一笑后,道:“那我们回去吧,清月还在等我呢。”
“还回去?”赵岘冷脸,扯着她的胳膊强拉着她往前走,“跟我回府。”
“不……我不去,你肯定还是想揍我。”
“不揍。”
“真的?”
“嗯”
赵宁像只停不下来的鹦鹉,絮絮叨叨个没完,继续又问:“皇兄,方才你没看见有两个人走过去么?”
“看见了。”
“你就没怀疑其中一个是我?”
“怀疑了。”赵岘的回答十分简单,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你问,我便答,不问的,一概不说。
“既然怀疑了,为什么不上前去看看。”
“不是你。”
“天这么黑,你怎么那么肯定?”
“就不是。”
你的体香、你的神态、你走路的姿势、你高兴时的表情……哪一样不深深的刻在脑子里?
*
当俩人肩并肩的拐入狭窄的小巷、无聊的对话声也渐行渐远时,不远处暗影里站着的那个只着单薄圆领长衫的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秋风袭来,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想起自己的外袍还在那个乞丐身上,哼笑了一声。
刚才他料定赵岘不会走,只以为借着天黑、衣袍又大,可以误导他,却不知,赵岘可以不用上前确认便能一眼识破。
骆言手中还拎着个牛皮的纸包,里面装着欲仙楼的小厨房里刚出锅的糕点。
方才躲在竹筐下时,骆言隐约听见赵宁肚子咕噜噜的叫声。
不过是折回去弄点吃食的功夫,她便被赵岘带走了。
看来这些年,她还是没变,一样的喜欢着赵岘,又害怕着赵岘。
骆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牛皮纸包顺手仍在了墙角,转身,又折回了欲仙楼。
他从不是一个能被人轻易左右情绪的人,今夜之事,在他看来,就像走路时被石子绊了下脚,你会多看眼石子,但绝不会蹲下去将它捡起来。
*
赵宁跟着赵岘回到王府后,为了避免与他独处,谎称自己累了,连晚饭都没用,交代他派人把清月带回来后,便直接躲回了房里。
赵岘也怕与她单独待在一起,从今晚遇见到此时,他的目光总是刻意躲避,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不看她,乱成麻的心思就会自动捋顺。
本想去书房练字,静思己律,可写着写着,《易经》里的句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宁’字。
赵岘握着刚点了墨的狼毫笔,怔愣着望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脑袋浆糊一般,越想认真思索,搅的越乱。
直至笔尖上的浓墨‘啪’的一声滴落,渗透纸张,旋即又晕染成了一团,赵岘烦躁的扔下笔,又将宣纸团成一团仍到地上。
此时,去接清月的凌越正好回来。
他轻击门扉,没打算进来,只对着门里道:“王爷,清月姑娘已送到太子房中,若是没事,我回房了啊。”白天一路从行宫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一刻钟没歇,身子都要颠散架了。
晚上去了楚馆,只能看不能摸,身心都受到了严重伤害,凌越表示,他需要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