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姒微微一笑,“那朕就等着小将军宝剑饮血了。”
自上回迟陵贸然闯入她的寝宫,商姒后来又见着了商鸢,便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一个足够聪明的人,便知道楚国和昭国仅仅这一次的合作其实是大材小用,商鸢既然主动送迟聿荷包,肯定也有旁的心思。
所以商姒派蓝衣去向迟陵送了信,让迟陵代她去监视商鸢。
司隶校尉是迟陵的人,司隶校尉既然负责暗中督查各个官僚,长安城中眼线必然分布各个角落,让迟陵去监视商鸢,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迟陵前些日子冲撞商姒,这事儿还没翻篇,想到商姒如今与他哥的关系,没准当真是未来嫂嫂,更不能拒绝了。
于是迟陵一边冷哼着,摆出一副大爷样吩咐底下人,一边又忍不住暗暗替商姒把着关,免得她大病初愈,转眼又被人给害了。
没想到的是,商姒还真是料事如神,怀疑谁谁就有鬼。
姣月沏好了茶进来,把茶水端到御案上,商姒吩咐道:“给迟将军看茶。”姣月瞧了一眼迟陵,依言又去沏好一杯端来,她有些怕迟陵,便始终低垂着眼不敢抬头,却听迟陵笑吟吟道:“咦?陛下,你身边这小宫女倒是有些可爱。”
姣月猛地抖了一下,差点没直接跪下,商姒瞪他道:“你吓她做什么?”她对姣月挥了挥手,姣月抱紧拖盘,几乎是落荒而逃了,商姒起身走下御阶,忽然低声道:“有件事情,朕要问问你。”
迟陵敛了笑,“什么?”
“将军当初知道朕是女儿身,薛翕可知道?”
此话一出,迟陵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他坐直了身子,猛然抬头,商姒一见他此刻神情,心底便是一沉。
“看来他早就知道了,也难怪如今这么急切地对付朕。”商姒冷笑一声,原地踱步几下,猛地转身看向迟陵,“以他的秉性,定然唯恐天下不乱,他撼动不了朕,但是天下臣民悠悠众口足以让朕万劫不复!”
她眼底寒意浓重,红唇抿起,脸色极为冷峻。
薛翕,薛翕。
这个人怎么还不死!
商姒当真是恼火至极,这件事情终究和迟陵脱不了关系,但她也知道,当时以迟陵那样的立场,调查她也是无可厚非的,也怪不了他什么。
她快步走到御座边,右手虚握着龙椅一侧的描金龙首,冷淡道:“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今夜既然与商鸢秘密商议,此事必然会泄露给她,他们既然在密谋,还未出事,便说明还有转机,说来说去,所针对者不过是朕,只是朕想不到,他们要用什么计策。”
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迟陵有些过意不去,便起身道:“我现在就去调兵,把他们都抓来。”
他转身就要走。“不行!”商姒断然喝止他,飞快道:“商鸢是楚国王女,你这是不仅仅要终止联盟,还要多添外敌?你若敢抓人,明日即便朕不能动你,你二哥又岂会轻易放过你?”
迟陵右手狠狠一攥,转过了身来,闷声道:“那……找二哥想办法可以吗?”
“你即刻去派人暗中注定这二人的动向,若有什么风声走漏出来,记得及时封锁消息。”商姒没有急着回答迟陵的话,反而冷静地思考片刻,又道:“与其坐以待毙,他暗我明,不如主动防范于未然,你过来,朕有一计。”
迟陵挑了挑眉,俯身凑了过去。
“……”
“不行,你应该……”
“……可以了吧?”
“唉,我看这样……”
“……”
乾康殿中灯火幢幢,两人从未如此关系亲近地说话,此番窃窃私语了许久,最终迟陵挂着满面笑容满意离去,商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唤人进来伺候沐浴更衣。
歇了一夜,翌日早朝过后,商姒便借故说自己头疼之疾又犯了,缩在乾康殿内不出来。
沿密道从冷宫出来,商姒轻车熟路地进了“商姒公主”的寝殿,换了一身女装,又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
一路宫人纷纷侧目看她,或面露惊奇,或面露惊艳,商姒迎着众人目光一路招摇,便到了元泰殿外。
元泰殿的守门侍卫还认得她,见她来了,忙主动上前道:“公主好久不见了,小的这就为您通传。”
商姒笑容亲切,问道:“里面只有世子吗?”
那侍卫笑道:“还有楚国郡主呢。”说到这里,哪怕是侍卫,也察觉到了一丝微妙,这段时间,郡主三天两头就主动来找世子,可世子不是喜欢公主吗?细细一想,莫不是二女争一男的戏码?
那侍卫眼神透出一丝微妙的探究,见商姒笑意没变,又连忙打下心头疑虑,笑道:“小的这就去通报,公主稍等。”
商姒淡淡颔首:“劳烦。”
那侍卫推门进去,不一会儿,迟聿便允她入内。
商姒缓步跨进殿门,放柔了嗓音,抬头唤道:“子承。”
迟聿本坐着饮茶,听见这么软乎乎的一声,便抬头看了过来。
只这一眼,他半是悠闲的神态,正要出口的话语,进行到一半的思量,便全部戛然而止。
迟聿的大脑头一次懵了一刻。
她今日甚美。
一身鹅黄色的罗裙,长发挽的简单的髻子,三千青丝散落雪肩之后,衬得肤色越发白得发亮。
眉心金钿明灭,与鬓边缀着红宝石的金步摇交相辉映。
这黄裙系带颇紧,腰间坠着暖玉流苏,勾勒出少女的纤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充满着无限诱人风情。
恰如古人诗书中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