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把木梳,做工略显粗糙,似是极短时间赶制而成。
雀儿撇了撇嘴,张口便道:“梳子有什么了不起……”话未说完,云姑忽然狠抓了她一把,用力之大几乎让她疼得叫出声来。
“云姑你做什么,这梳子在街上一文钱能买好几把呢。”雀儿还待继续,被云姑瞪了一眼,她一脸莫名,讪讪住了嘴。
云姑盯着那梳子脸都白了,抓着雀儿的衣袖,直怪这丫头太傻,而自己也不够机敏,这几日在姑娘身边伺候竟恍然无知,还以为那个陌生男子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才发觉两人错得有多离谱。
男女之间是可以随便送梳子的吗?结发同心,以梳为礼,梳子可是相约白首的定情之物!能和自家小姐这般来往的还能有谁?
她扭着雀儿,直给她递眼色,雀儿却依然一脸懵懂,她心底无奈极了,只想着一会儿定要跟她说明白。
而另一旁的谢柔,在微怔之后反应过来,脸颊竟是微微泛起红晕,梳子是香木做的,细闻有兰花香气,虽不如店家卖的精致,但每个棱角都处理得很好,她细心得看了一圈,确定这是某人自己制的。
和云姑、雀儿想的不太一样,她从梳子上看出了第二层意思,一般男子送女子以香囊珥钗居多,因为“梳”同“输”,有些男子会在意这个,但看萧承启却不以为意,今日将它送来,可是……服软了么?
她一时好笑,心里那点气恼顿时消了大半。
这个男人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她把梳子放在掌心,温柔的暖意直达心底。
摩挲半晌,她终于舍得将它好好的放回匣子里,刚想叮嘱雀儿将它安置好,门外忽的传来谭清远的声音,说是有事打扰。
谢柔不知他为何而来,略收拾了一番就推门出去了。
等见了谭清远,她才知道这人竟也是来送礼的。
他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笑吟吟地望着她。
看见她讶异的神情,谭清远解释道:“这是徐大人从商人那里得来的,我瞧着好看,就给你送一只过来。”
他又怕她拒绝,便补充了一句,道:“姑娘过往助我良多,谭某也不知送姑娘什么好,这猫本不是谭某的,其实算借花献佛了,若姑娘喜欢,就留下做个伴吧。”
谢柔知道谭清远的心思,往日都会和他保持距离,尽量不让他误会,但今日这礼物确实可爱得紧,她没养过猫狗一类的宠物,小时候养只雀鸟都是哥哥意外捉来的,看着毛茸茸一团的白猫,她很难不动心。
她的目光在猫身上停留了一阵子,把各种后果和影响都想了一遍,到底没扛过毛茸茸的吸引力,点了点头。
谭清远心中一喜,赶快将手里的雪团递给她。
女子抱着猫,更显温柔,她摸了摸柔软的毛发,问道:“这猫可取了名字?”
谭清远道:“不曾,这猫有一窝七只,据说是在图坦待过一阵子,但具体什么品种无人知道,只看着可爱就收留了,那商人要去卖货,不方便带着,就给了徐大人,这几只都还没有名字。”
谢柔弯了弯眼眉,将猫放在眼前,想了想道:“那就叫阿雪吧,我北上还有好几个月要走,希望阿雪不要嫌弃。”
她难得同他说这么多话,谭清远心头似开了花,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听着,默默点头,只盼着多见她一刻,多聊上一句。
不过谢柔本就话少,和他来往也不多,不好久谈,谢过了他就结束了对话。谭清远今日已然知足,察觉她不想再继续说,便识趣告辞了。
谢柔目送他离开,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在亭廊抱着阿雪坐下了,她揉着白猫的毛,手上觉得软,心里也觉得软如水泽,她想等萧承启回来,跟他好好聊一聊。
说她气消了,想他了。
“阿雪,我们一起等一等好不好。”
阿雪打了个呵欠,舔了舔她素白的手,一人一猫颇有些相见恨晚的默契。
她笑了笑,摸了摸怀里始终揣着的梳子,定下心来。
萧承启很快回来了,他来去不过两个时辰,只因为思虑庞杂,在回来的时候脚步慢了一点,他默然走进东厢房的庭院,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见不到谢柔,没想到这次一抬眼就看到了廊下的女子。
除了她,还有一只白猫。
他带着诧异脚下一滞,注视她良久,直到看见她的笑容,他才敢继续往前走。
谢柔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心知他是在烦心刺客的事,更不忍和他置气,看了一眼怀里的阿雪,她乖觉地主动搭话:“少爷,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这是谭……徐大人送来的,我觉得可爱,也留下了。”
萧承启脑子有点乱,但见她不只收了自己的礼物,还收了别人的,乱七八糟的心里生出些其它滋味,且酸且涩,他努力消化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长舒了一口气道:“确实可爱。”
谢柔到底是女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多加了一句:“那把梳子很好,多谢少爷。”
萧承启听到表扬,面部表情终于不那么僵硬了:“你……喜欢就好。”他做的时候也怕过于简陋,着实忐忑了一阵子,幸好她没有嫌弃。
两个人头一次闹了这么多天别扭,乍一见都不太适应,萧承启尤甚,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合适,也不知要不要和她道歉,虽然他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可直觉上,他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要道歉的。
“上次的事,对不住。”
谢柔以为他明白了,耳尖红了红,道:“不,是我唐突了。”她确实应该再缓一缓,这么看来,那日她果然把他吓到了。
萧承启心头一跳,摇了摇头。
“那少爷……是怎么想呢?”谢柔思量许久,还是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于是放缓语气问道。
令人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萧承启这次学乖了,说话之前会多想上几遍,他考虑了那日的事,又综合眼下时局,进行了充分的分析,然后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最佳的答案,道:
“你愿意回宫吗?”
谢柔愣住了:“少爷的意思是?”
萧承启忧虑且认真地道:“北上之路危机四伏,我不想你冒险,所以你愿不愿意先回宫,待我将北方的事情处理妥当,再与谢煊见面?”
谢柔以一种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神情看着他,他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萧直男:爱情令人窒息,简直不能呼吸。
谢依依:我不想谈了,我的心好累。
第32章 诉一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