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一把抱起小孩。
「妈妈?」杰登在父亲怀里看到站在一旁的母亲。
香緹只是微微朝他笑着。
戴文放下孩子,示意香緹往前给他个拥抱。香緹低下身子照做。
「妈妈,我好想你,你那么久才来英国。」
「抱歉,工作太忙。」香緹照戴文教她的见招拆招。
「走,我们去医院看爷爷吧。学校还好玩吧?」戴文拉着孩子的手往楼下走。
「好玩啊。」杰登转头看看母亲是否跟上。
「香緹,走吧。」戴文唤醒还在发呆的女人。
「噢,好。」香緹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杰登在后座说着学校发生的事,还有跟爷爷奶奶出门的事。香緹转头看着窗外,她内心非常混乱,她不知道要如何跟孩子相处,觉得慌乱。
「奶奶。」杰登放开拉着戴文的手,往戴文母亲走去。
「妈。香緹来了。」戴文将他身后的香緹往前拉到母亲面前。
「香緹。」戴文母亲唤她。
「妈…...。」香緹想她是戴文的妻,戴文的母亲就是她的妈妈。
戴文母亲抱住香緹:「你吃苦了。」然后她意识到不知母亲不认得他的孙子在场,就放开香緹转拉起孙子的手:「我们去看爷爷。」
戴文的父亲紧闭着眼戴着呼吸器,进入加护病房的戴文和香緹穿着隔离衣、戴着口罩。
「爸。」戴文轻唤。
「戴文。」戴文父亲睁开眼,自己慢慢拉下呼吸器,轻声喊他。
「香緹也在这。」戴文提醒他。
「香緹,你总算回来。」戴文父亲脸上露出欣慰。
「爸。」香緹怯怯地喊。
「回来就好。」戴文父亲又拉起呼吸器面罩,闭眼休息。
两人又待了一会陪伴戴文父才离开,让戴文母亲和杰登在今天会客时间结束之前再进来看他一次。
「你们吃中餐了没?」戴文的母亲知道两人赶路而来,应该还没时间想到吃饭。
「还没。」戴文几乎忘记。
「你们去用餐吧,晚餐时间我和杰登会直接回家里。」戴文母亲希望两人多花些时间在一起。
「好。」戴文给母亲一个拥抱。
「爸爸妈妈再见。」杰登和奶奶走进更衣区。
「再见。」戴文给他一个帅气的微笑。让香緹看得着迷。
戴文拉着香緹离开医院,开车到科芬园附近两人当年常去的咖啡屋。才刚坐定,戴文手机又不识相地响起。戴文无奈地起身。
「我出去接个电话,你点餐。」戴文想看看香緹是否会点过去熟悉的餐点,是否会记得他喜欢的菜色。也不想让她担心太多,毕竟失忆的她还不习惯有孩子的生活。
戴文在窗外看着服务生和香緹互动,一边对着手机讲话,心情越来越沉重。
「怎么啦?」香緹看着回到座位的戴文。
「你的工作室因为建筑太老旧,在美国风灾全毁。所有为下一季製作好的服饰商品,都泡在纽约淹水的仓库中。只有法国和义大利秀场发表会要用的,因为刚好都修改好送到巴黎而倖免于难。」戴文把手中手机塞到西装外套里。
「什么?法国和义大利服装秀?我的工作室有那么大?那损失呢?」香緹还不知道严重性,她以为自己只是开个小型服装工作室帮人订作衣服罢了。
「因为还在下大雨,淹水还没退,还没办法知道。」戴文知道香緹这几年来带着孩子独自奋斗的心血几乎毁于一旦。但她还不知道。
「嗯。」香緹脑子里真的没有一点点关于美国工作的事残留,她歪着头,想着她认为更重要的事。「戴文,我们去作捐肝的配对检验,你说好吗?」
「你?不,我做就好。」戴文摇头反对。他的香緹现在跟过去那个任性的女人有点差异。
「万一你不符合呢?」香緹头脑还满清醒的,虽然很多事她想破头也想不起来。
「可以做检验,但要不要捐我们再讨论。」戴文心想母亲可能会提出也要做检验的要求。他不打算阻止她们作配对检验,虽说如果他们叁人只有一个人符合就会陷入那人必捐不可。如果他符合,她们就没有要不要捐的问题,如果他不符合,刚好香緹和母亲符合,根据医生的说法,捐赠人的肝脏如果对受赠人来说太小,可能要多一个人捐,女性捐给男性可能会发生。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嗯。快吃吧。你不是还要回家去工作。」香緹点点头。
美国夏威夷檀香山威基基海滩的莎多娜魔法小物店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吵闹。
「洛丽泰!客人来了。你要我喊几次啊?」次郎不高兴地扭着扭着跑到洛丽泰的算命桌前,指引两位女客人由店内咖啡吧落座在她面前。以前呢,店主东方水样是要求算命师到檯前接客人的。店里的红牌前联邦探员,有塔罗神算之称的艾蜜莉又休长假,还好洛丽泰这老闆娘代理人不但会计算帐目省店里的开销,还生财有道,开了个莎多娜魔法小物网路商店,全球销售又搭上西方中国热的中式风水摆放物品,让店里不致于因少了两个人生意开天窗。
「你到底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看着你那颗水晶球发呆。」次郎送走客人,回到洛丽泰面前。
「没事。」洛丽泰看着手中纸条上一串电话号码。那是秦香緹服装工作室的最大投资人,也就是店主东方水漾老公梅森弗克斯的母亲范德比尔特夫人给她的,香緹儿子杰登生父─有英国第一男模之称的戴文甘迪的电话。她犹豫着要不要打,据范德比尔特夫人说法,香緹目前一切正常但跌入英国乡下溪中撞到头而不认得人,她打去想安慰香緹可能也没用,香緹可能说不认得她。香緹花费快十年在纽约设立的服装品牌工作室,就像生命一样重要,这下在风灾几乎全毁,她不敢想香緹会怎么反应。
戴文一回家就鑽进书房办公,香緹则是楼上楼下好奇地四处探看,她想帮忙家事,但佣人们都请她多休息。她在杰登房里转了一圈,看看他画的图,有一家人,也有杰登自己和同学,又翻翻他的课本。对了,今天是假日,难怪杰登不必上课,香緹在心里自言自语。这个小孩房好像是书房之类改的,墙上很多小孩子和青少年看的书籍,她猜想是戴文的旧书房还是戴文的旧房间,她之后推开对面的门走进戴文说是两人房间的地方,里面有两人的照片,她在壁炉上看到一整排有着相框的照片,但是走近一看,却没有一家叁人合照的照片,倒是有着最近杰登和爷爷奶奶的合照,她和戴文的几张合照应该是旧照,看上去两人都比较年轻。
「嗯,我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香緹在床上坐下,双手抱胸,她怎么没有和戴文及孩子一起生活过的感觉。她有感觉到过乡村别墅、这个家、戴文说的美国纽约她的服装品牌办公室,戴文父母也似乎很认识她的样子,还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连房间和浴室摆放的日用品和衣物,都是她本人会买的东西和牌子,但都是新的,就没那种感觉她曾和他及孩子叁人一起生活过。
「香緹,我想跟你谈一下。」夕阳西斜,在父亲书房里办公的戴文,对着开门端茶水进来的香緹说着,放下手边文件走到她面前。
「好。你想谈什么?」香緹将水杯放在书桌上,在桌前椅子上坐下。
「纽约那边我已经请你的员工在环境许可的时候开始仓库善后,新办公室我也开始物色,也请你的投资人和公司拨款。法国巴黎和意大利米兰下一季服饰的秀,你本人是品牌设计师,必要亲自出席。」戴文看着香緹皱了一下眉头,就接着说:「你只是走秀最后上去接受模特儿献花,挥手走一圈,如果你不想也不必刻意打扮。」戴文又加上一句:「或许对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有帮助。」
「那你的工作呢?你都在做我的工作,真对不起。」香緹表情充满歉意。只因为医生说不要给她太多压力,他就全揽上身。
「我父亲的生意很上轨道,我只消注意一些事情。我的公司大小事也都可以交待处理。」戴文安慰她:「不过我不懂设计,你之后还是得为你的公司做些东西出来。我已经请你的助理将你的笔记和电脑设计存档传过来,过几天你就可以开始。」
「好。」香緹试图从脑中找出关于设计的一切。
「你确定要做捐赠配对这件事?」隔天一早戴文和香緹站在医生办公室外,戴文的母亲已经作完检体採集,但还要等结果。
「当然,你爸爸的生命很重要。杰登如果在成长过程能多跟他相处那有多好?」香緹没有萌生退意。
「好吧。但是,答应我,如果配对成功,你还是要好好考虑捐肝的事。杰登还小,还需要人照顾,还有你公司美国那边的重建工作。我不希望你太辛苦。」戴文在心里对自己说,香緹也还得维持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品牌,他无法见到她这些年来一个人带着孩子,好不容易完成她年轻时当服装设计师的梦想,却又毁于一旦。
「好啦、好啦。我会慎重考虑就是。」香緹给他一个拥抱。话是这么说,要是她是叁人中唯一符合捐赠的,那连想都不用想吧。
戴文得到香緹的保证后,拉着她的手进到医生办公室。
「你妈妈人真好。」香緹拉着戴文的手走在伦敦热闹的大街上,戴文的母亲带着杰登在医院陪戴文父亲,让两人享受一下周日剩下的最后几个小时。
「那是因为杰登,我妈会当贵妇、会帮我父亲做生意公关,但不太会做饭或做家事。现在有孙子就不同了。」戴文觉得好笑,怎么会差这么多。
「真的?」香緹看不出戴文母亲是这样的呢!
「真的。」戴文手上拿满食物,水果、饼乾啦、蛋糕类小点心啦、叁明治、意大利麵,有晚餐一家人要吃的,也有杰登的点心。他从来没有此刻般满足,只是他父亲生病让这些他生命中的美好有些美中不足。
「戴文!?」戴文的前女友在对街喊他,越过穿流不停的车子跑过马路来。
「莫莉。这是我太太,香緹。」戴文介绍着。
「太太?你结婚了!」莫莉用英式英文大喊。她不过跟他分手才大约一年!
「我们赶着回家。先走了。」戴文不想多说,怕香緹发现破绽,发现两人十年前私定终生但还没结婚,他不知道要如何对失忆的香緹解释这一切,拉起香緹的手就往前走。
「等等,这是我演唱会的票,给你。」莫莉塞给戴文一张东西,怕被人认出不敢多停留就戴起墨镜离去。在她跟戴文分手后,忙着展开全球巡回演唱会,她还以为回到英国可以跟戴文重温旧梦的。这期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她可要好好查个清楚。
「她是名歌手?」香緹以为是戴文工作认识的。
「对。」戴文拉着她往前走,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最后两人走进不远的卡地亚珠宝店。
回到家,戴文和香緹把食物放在烤箱保温或放进冰箱或放在桌上,趁母亲和杰登还要一阵子才会到家,拉香緹进到房间。
「你在做什么啦,你妈妈和杰登要到家了。」香緹拍拍他的手臂。
戴文关上房门,到香緹面前单膝下跪,手上不知何时变出一个打开的红色小方盒子,里面有一个镶满整圈小鑽石绕着大约两叁克拉的圆型单鑽在白金戒台上。他将戒子从盒里拿出来,亲手为她戴上。
「我还以为刚刚只是试戴。」香緹看着手上闪闪发亮的戒子,原来他是要补买他说她落水时不见的婚戒给她啊。
戴文起身时,裤袋里莫莉稍早在大街上偶遇硬塞给他的演唱会vip通行证掉到地上,香緹见状好奇地弯身捡起来在手上细看。
「咦,这不是演唱会的票耶,是后台vip通行证。」香緹拿起地上名片大小塑胶小卡片,上面写是演唱vip通行证,可通行后台,还有戴文证件照在上面。如果那女歌手跟戴文是一般普通朋友,会先做好这种东西又本人当面拿给他吗?她对任何人都没印象,不过那女子似乎也不认识她的样子,所以不会是她本来就认识的人。她回想戴文今天下午的表情,似乎不想看到那女子的模样。
「不管那是演唱会的票还是什么通行证,反正我不会去。」戴文拉着她的手瞧,那个戒子还满适合她细长手指的。过一阵子他得想办法让香緹和他去作结婚登记,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现在他最不希望的是前女友来搅局。
「是吗?」香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戴文语气让她更加迷惑。是…忌妒吗?他们似乎有特殊关係,但是…戴文是她的丈夫,她有什么好忌妒的,不是吗?但她不记得两人之间的事…那她对戴文除了丈夫和妻子及孩子的义务之外,又是什么感觉?她现在有爱他的感觉吗?还是只是被动接受夫妻身份?
戴文将还在疑惑思考的她拉近,没有察觉她开始对两人关係有疑问,在她额上落下个吻,接着是她的唇和颈间,香緹闭上眼。
「爸爸、妈妈?」杰登敲门声和呼唤声传来。
「杰登,先去洗手准备吃饭。」戴文回着门外的呼唤。
香緹张开眼,看着戴文。
「好。」杰登脚步走入对门房间。
戴文挫败地紧抱着香緹,头颈弯低靠在她肩上。
「我想先吃你。」戴文在她耳边说。
「你在乱说什么啦,孩子和妈妈都回来了耶。」香緹推推他高大身躯。
「起码给我个吻吧?」戴文竟然耍起赖来。
「好,快点,等等换妈来敲门。」香緹不知不觉把『你妈妈』的说法换成『妈妈』。戴文虽然知道,但没有对她点出这点来,只是心里开心着,她将他母亲当成自己的妈妈了。
戴文捧起她的脸,低头吻着。他哪肯快点放她走,一个吻又细又绵长,吻得她嘴唇微肿,脸上尽是激情,眼神迷茫。
「你要是继续这样看我,我不敢保证今晚你有机会出这个门。」戴文笑她。
香緹这才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然后对他吐舌做鬼脸才转身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