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赫瑞蒙,不会有哪位病人在三十九度的中午不开空调。
出入单间病房的护士服全都浸湿了,裹在其中的护士互相谦让:“我记得你是赫瑞蒙的粉丝,要么还是你去吧,换一下药水。”
头两天,她们是蜂蝶,围住病房,宛如授粉期来临。到今天上午,持续升高的温度已经将她们打回人型。
仍有一位护士保持忠诚:“算了,我去换。”
她敲门,转门把手,迎面碰到施,被请出来。
“大小姐还在吗?”姑娘们整理护士帽,将短发压得塌在额前,“桑德威斯坦,做什么都方便。”
她们是土生土长的托卢人,有灰蓝色的眼珠,热情又奔放。
对明星的私生活持有错误的上帝视角,足够让她们心满意足。
等门口的声音小了,施才捂着嘴,回到赫瑞蒙身边:“不吵了,您可以继续休息。”
几日前,听到赫瑞蒙昏倒的消息时,施也昏倒了。
女仆使用心肺复苏急救法,最先救醒了她的泪腺。
特纳夫妇谈镍矿的生意,总是夜不归宿。难得回来,家里像丧葬场。施还穿着晚礼服,就坐在剑麻地毯上哭。
特纳夫人只好又帮了她一次。
“按你的心意,我和你父亲动用关系,请赫瑞蒙出席你的生日,来桑德威斯坦参加晚宴,甚至陪酒,”特纳夫人卸净甲油,帮女儿洗脸,“但是这样会遭人议论的,你应当学一学周围的同龄人。更何况,赫瑞蒙只是个成人模特。”
母亲的准许让施心花怒放。
她答应了一切条件,到达赫瑞蒙的病房前。
房间像蒸屉。赫瑞蒙的每一根头发都在融化。金色的纤维呈现固液共存的状态,挂在他的手臂和后脊上,向医院提供的消毒被褥中汇聚。
施在口罩里窒息。
她和赫瑞蒙打了声招呼,就去换花瓶中枯萎的野茉莉。
期间,她盯着赫瑞蒙赤裸的上身,一遇到他的眼神,就羞涩地躲开。
施花钱又花力,本可以像富人街的主顾一样好好享受。但她一定要以崇拜者的身份去对待赫瑞蒙。
这是她的趣味,也是赫瑞蒙厌恶她的原因。
他没有理睬突然到来的看护者,继续远望城市的西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