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在来之前已经提前知道,此刻不过是明知故问,给在场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同学”,敲响一记警钟。
卓青没有正面回答。
抬头看他时,这双眼通红的女孩,只是问了句:“所以,他们说我妈妈是臭虫,纪司予,我打了她们,我做错了吗?”
“我已经忍过无数次了,可我的声音太小了,她们一个人一句,我听起来才像是没底气的人,所以我打了她们,我做错了吗?”
谁不想体面的站上道德制高点。
谁不想一句“住嘴”就让所有人闭嘴。
可她只有孤零零的拳头,单薄的一双手。
她心里最柔软的名字,头破血流也要出人头地的原因,她不想让那个名字被当做脏兮兮的臭虫,所以,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坏孩子吗?
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她把那张道歉信攥成一团。
反反复复,只是想要知道一个对与错的答案。
而他伸手,纤细五指,轻轻抵住她狼狈到布满泪痕的脸颊。
她不再躲了。
她只是一点不敢移开目光,犹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看向他。
“你妈妈是个非常非常善良朴实的人,就像你一样,是很温柔的人。”
他说。
“……!”
“所以你没有做错,我就是你的证人。”
满室寂静。
他却竟笑,双凤眼寒意陡现,慈悲不再,只剩阴戾。
“是谁欺负你,我就一百遍地帮你欺负回去,把他们的嘴缝起来,让撒谎骂人的孩子,吞一千根针,你说怎么样……阿青?”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每个人都在说,去给我道歉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当个好孩子就去反省,她是千夫所指的怪物,是违背人世规则的笨蛋,毫无尊严的臭虫,因为她穷,她身份见不得人,她不配被尊重。
可是他说,阿青,你和你妈妈一样,是非常温柔的人。
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我相信你。
纪家四少,随即转过身去,看向一众面色惨败的少女。
毫无风度,更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只是问:“你们觉得呢?一千根针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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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我有礼物想要送给你喔!”
“……”
“你怎么还是不理我?我是真的真的有很多礼物哦,都是为你准备的!”
病床上,背上插满仪器、而不得不俯卧的小男孩撑住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熟练擦拭着床脚、床头柜面的白衣女孩。
他咕咕哝哝,一分钟能说个几百字,小女孩沉默寡言,以不变应万变。
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小男孩终于有些颓丧。
“小护士,你很不喜欢我吗?”
“。”
“可我妈妈说,我们是同龄人,我只要努力说话,一定能找到跟你的共同话题的。”
女孩依旧一声不吭,用力擦着地板上的灰渍。
或许是她不喜欢礼物吧,小男孩只得安慰自己,那下次等身体好些了,自己带她去游乐园,她会不会开心一点呢?
想归想,他的嘴还是停不下来,连珠炮似的往外蹦字。
“小护士,你知道吗,我妈妈常说,聂阿姨是照顾她的阿姨里最贴心的,我也一样,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女孩里最好的——虽然我出生之后就经常呆在医院里,妈妈生病,我也生病,我见到的都是病小孩,好多都死在我前面啦,哈哈。”
这孩子,没心没肺的。
女孩的无语都写在脸上。
小男孩却像是一点都没察觉,依旧说得兴致勃勃:“偷偷告诉你,其实我讨厌很多小孩的,比如隔壁病房的小球球,她上次背地里叫我怪物!我听见了!”
他有些愤怒地挥了挥小拳头。
想了想,又羞羞脸似的,转而不好意思地捂脸,“不过我很喜欢你,我还听见了,小球球说我是怪物的时候,你帮我说话了。”
女孩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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